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梅十里纤细的手，几乎快将她的手抓出血。

梅十里最后回头瞪了一眼飞长虹，飞长虹此刻正拿着一个空的酒葫芦盯着他们。

她从那目光里看不出什么，好像那里是一片空！

梅十里转过头跟着李霁狂奔起来。也许并不能叫做跟着，因为她完全是被拖着跑的！

她的手此刻都已经没有了知觉。

但她没有喊，她只是默默地跟着，勉勉强强。

哪怕她多么想杀了身后的“魔鬼”，她也不能停止奔跑。

因为，她知道一件事。

李霁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狂奔，明明他连飞长虹都没见过，也跟他并没什么恩怨。

事实上，他跟飞长虹根本没有交集。

但当他看到飞长虹的第一眼，从心底竟然生发出一种强烈的恐惧，这恐惧带着他飞逃。

他越跑越快，越快越怕，冷汗直流。

因为他从他的心里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这是狂奔的梅十里也知道的事情:

“不往前逃，就会死！”

死！

飞长虹将手中的葫芦重重地摔在地上，那葫芦立刻裂开成许多碎片。

那葫芦的内膜是红色的，此刻这些红色的碎片将地上的雪染成红梅。

红梅滴在雪上，像是刚从天上飘下。

然后又融到白色的雪中，竟然从雪地里伸出一只只白皙的手。

那手将他们白色的手掌伸向天穹，仿佛祈望神圣的恩典。

然后那一只只手破开白雪，从里面露出一个个白色的人，一头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脸庞仿若天人一样美丽。

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天神的救赎，他们本可以拯救自己。

一个个白色的人一爬出雪地里，就好像早已出弦的箭，直射向李霁的后颈。

飞长虹轻轻一笑，他没有跟上去，而是低头捧起一抔白雪，仔细地捻着里面的颗粒。

他的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

“冰壳(qiao吗……”

他突又大笑一声，竟然往和李霁相反的方向缓缓走去。

李霁已经有些许力竭。

他已经跑出多远了？那棵树早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梅十里已经跑得喘不过气来。

她建议休息一会。

休息！

李霁想。她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她难道不知道停下，便是死亡吗？

梅十里早已知道，她比李霁知道地更早，也更透彻。她想得也更多。

梅十里往地上咳出一口血。

那血滴在血滴上，血地上又长出几朵红梅。

李霁眼眸一闪，他赶忙过去看梅十里那因为咳血而有些苍白的脸。

“怎么回事！”

梅十里回答:

“你不知道，我已经在三年前中了他的“离血”，这毒如果不寻解药，便会跟着中毒人一辈子。”

““离血”分散在我的体内，跟着血液流动，同时将血液一点点吞噬，最后破出血管将一些血送出来。就这样往复。”

“因此我时常显得苍白……”

梅十里笑了，勉强地。

她不想在李霁眼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李霁此刻终于理解她为什么这样恨飞长虹了。

同时他也露出柔软的表情，因为他已经心软了起来。

他想上前拥抱梅十里，但他却有些懦弱，羞涩。

谁知，此刻梅十里一把扑向李霁，将他的身体压在她身下。

李霁看到，梅十里的脸此刻因为缺少血液而显得有些苍白。

在她一身红衣的装点下，却好像一片雪落在了红梅里。

梅十里深深地盯着李霁。

李霁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梅十里将他的头转过来，然后缓缓开口。

“你……你愿意……让我喝你的血吗？”

李霁心头一动，然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一样，将他的衣角拉开，露出里面同样白皙的肩。

梅十里眼眸露出精彩的神色，然后好像干涸了数个世纪一样，猛地张开她的獠牙。

汲取一捧清泉。迷途的旅客，如果迷失在沙漠，如果这里有一眼绿洲，为何不大口地饮这泉？

梅十里拉开了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