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表情都很沉闷。
红衣女子也一样,她的眼眸低垂,像是做错了事的猫一样委屈。
李霁看着周边的人,再看看这红衣女子,不禁想问到:
我都没什么感觉,难道你们比我跟他还亲?怎么都这么能装呢?
红衣女子转过头,先看着李霁的眼睛,直到把李霁看得害羞了,才开口道:
“为什么悲伤时也装出倔强的表情?为什么悲伤了不好好地哭一场?”
李霁看着她的眼睛,仿佛从里面看出了别的东西。
是啊,为什么人强撑这倔强?
但,难道自己在伪装?
我在伪装?但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李霁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些人早已打着伞离开了。
如果他仔细回忆,会知道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在走时拍了他的肩膀,说出几句安慰的话。
雨竟然也已经停了。
李霁没有回答红衣女子的问题,但看到雨已经渐渐地收去她的力量时,他忍不住说:
“雨停了!”
没想到红衣女子立刻接嘴:
“雨停了,就像几天前那场连绵三个月的雪忽然止住了一样!”
李霁撇过头,看着红衣女子。
听到那场雪,眼泪此刻竟然毫不犹豫地流了出来。
甚至越流越多。
连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将眼泪流下。
明明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
为什么偏偏在雨停之后,将这悲伤的雨落下,从泪腺里。
红衣女子过来,张开怀抱,保护李霁脆弱的头颅。
此刻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羊羔一样无助的头颅。
“你明明早点可以哭的。但你却片片忍到了现在……好孩子....好孩子....”
红衣女子想抚慰一个孩子一样说着。
此刻比圣母更慈爱。
待到天空放晴,李霁收敛了眼泪。
他一脸茫然地跳出温暖的怀抱,然后在女子温柔的目光中找回些许理智。
他的脸一红,撇过去,望天。
“天太远了!你不觉得吗?”
这次,红衣女子抢先说。
李霁挠了挠脸颊,
远!
但哪有此刻,我和我的父亲那样遥远呢?
死亡之后,我们的距离竟然被拉得无限长。
哪怕我们生前多么亲近,死后,便会在顷刻间远离。
李霁没有正面回答,他有些无奈。
他说:
“我很想知道,你的名字是?”
红衣女子微笑道: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昨日雨雪齐霁后,梅香十里。我的名字是梅十里。”
梅十里,李霁把玩着这个名字。
“我记住了。”
墓碑,在阳光下闪耀。
李霁缓缓走下山。
梅十里就跟在她后面。
她至今也没有说出那一句话。
哪怕已经足够明显。
李霁也没有说。
他只是浅浅地笑着,这路也不太长。
笑,就像香水,若能让别人笑一笑,纵然做做愚蠢的事又何妨?
但李霁想,此刻,笑竟然有股那么大的魔力,让他的心都融化。
他不敢回头。
他得承认,他已经深深地爱上那一抹红色了。
也许在那第二滴雨里,也许在雨晴后。
为什么?
搞不懂,爱很古怪。
飞长虹蹲在墓碑上,
“爱很古怪!”
他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