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长虹眉头紧闭。
“哼,是你么!”
飞长虹手心沁出一缕火光,将这颗头活活地烧成灰。
奇怪的是这灰竟然此刻还闪着光。
飞长虹没有看这些灰,他旋即只是透过岩壁向那无尽远的远方深深地望了一眼。
他深深地一笑。
然后,探出一缕神念飞向那里。
随即竟然连他这个人也消失不见。
手上的灰如玉石般斑驳着彩光落下。
落在地上,就长出了一棵树。
那棵树瞬间经历荣枯,开花,然后结出一个果子。
那个果子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棺材。
那棺材同飞长虹一样洁白,美丽,也许更甚。
盖板被缓缓移开,露出里面一个极其惊艳的美人。
这个美人也是有着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眼睛,但却比飞长虹更加美丽。
因为她的美已是纯洁无垢的小雪,而飞长虹竟是一场掩埋生命的暴雪!
暴雪将人掩埋,带去苦痛。
而这淅淅沥小雪却带给世间一片哀婉的美!
美,又有什么过错?
躺在里面的人,正是:
世间一切之美。
也是:
世间一切之善。
怀爱。
她缓缓走出棺材,走向她的“尸体”。
她身后的棺材、木此刻凋零成为一滩水。
她走上前,如天使般,深深地吻了那漆黑、被鳞片包裹、丑陋的“兽”的身躯。
那个身体像是接受到了某种指令,旋即也化为一滩水。
这一切,就像:
那日,雨雪齐霁后,留下的泪!
怀爱轻轻一叹,像高天上的鸟儿一样啼啭。
她的眼睛此刻是一面镜,倒映着眼前的天地。
如果任何人在这里,不管他有多么丑陋、多么凶残,在这眼睛的倒映里,他都会看到自己:
一个婴儿,还保留着童年的无垢。
一丝美,还在身上逗留。
那些恶,都还看起来远不会近身半步。
如果你凑近看了,怀爱会像一个母亲一样哄着你、去忘却,丑陋、人间。
用比天空更悠扬的声音。
如果你听了她的呢喃,就会像此刻的我一样:
侧耳倾听。
然后:
自惭形秽。
但为什么?为什么?
怀爱的眼睛此刻慢慢变成一团迷雾。
在这里,我看不见自己,我只能看见一座海岛上的孤帆。
向雾蒙蒙的天空诉说迷茫。
怀爱无暇的身躯慢慢生长出一片片黑色的鳞片,直到将她白色的肌肤盖住。
她的脸也一样。
她的全身。
她的头上长出犄角。
几乎在一瞬间。
她跟先前的“兽”别无二致。
但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美丽的怀爱要变成一个这样丑陋的怪物!
难道有人在逼她!
不!
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有权力,有那个实力去逼迫她做一件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
难道她是自愿的?
是!
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要接受世界上的恶,首先要让自己接受自己的“恶”才行。
普度众生,先度己。
所以她宁愿变成比任何人都丑陋的兽,这样任何丑陋的恶都不会在她面前自惭形秽,都不会难堪!
也不会去妒忌,猜疑!
她爱别人。
爱着世界上的一切。
但无所谓别人爱她与否。
爱,很简单。
我爱你,你不爱我又有何妨?
爱,很复杂。
我爱你,你不爱我是因为你妒忌我,那么我就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耀眼。
怀爱从石缝中引出两条全新的金色的锁链,将她的双手缠住。
然后她跪在了地上。
低着头。
事实上,她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无一例外,都是被飞长虹杀死的。
但为什么她不反抗呢?
恨,很容易结下。
但却会越解越深,直到延绵万代,影响无数人,也毁了无数人。
只有爱,才能感化恨。
她要用她的爱去感化飞长虹。
无论多久,多少痛苦,她都得承受。
只因:爱是永恒。
火炬熄灭了。
下一个人到来,火炬上又要滴落几层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