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家店,村西头小溪边上围了好大一群人,保长老婆刘三娘坐在地上,鼻涕唾沫横飞:“哪个杀千刀的,偷吃我家下蛋的老母鸡,让他喝水噎死,走路摔死,来世投胎成一只鸡,也尝尝被人拔毛的滋味儿!”
保长老刘头其实不老,四十岁刚出头,可每天操心的事太多,头发白了好大一块,他这个人本来性子就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可偏偏娶了一个泼辣的婆娘,无论他怎么劝,媳妇坐在地上就是不起来,也不知道她想干啥。
“三娘,你这干打雷不下雨,到底是想要个啥说法,给个痛快话,田里还有活呢,谁乐意看你唱大戏!”牛家二嫂子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最看不得刘三娘那装腔作势的模样。
“还有啥说法,俺家的鸡被偷了,跑不出村里的人,你们要么把小偷揪出来,要么一家赔我一文钱,否则我挨家去摸鸡蛋!”刘三娘此话一出,村民们就炸开了。
“你家的鸡死了,想要我们赔钱,你这是穷疯了吧!”大家伙七嘴八舌地吵成一团,谁也不肯吃这个亏。
其实刘三娘这种做法并不奇怪,此事源于乡俗,早些年有外来人来村里借宿,结果第二天发现随身携带的山货丢失,遍寻无果后报官,官老爷是个糊涂蛋,找不到贼人就下了这么一个判决,由所有村民共同承担那人损失。
几十户人家的村子民风淳朴,平日里连大门都不关,几乎就没丢过东西,结果今天出了这档子事,被刘三娘想起这一茬。
“他三婶,你那只老母鸡都老的不成样子了,就算不丢也值不了几个钱,你好意思和乡亲们张嘴?”胡婆婆是村里仅存的长辈,见她出面大家都安静下来。
“我不管,反正鸡丢了就得有人赔,最少一家五个鸡蛋!”这婆娘是疯了,老刘头一把扯过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刘三娘还想撒泼,看见自家男人那铁青的脸,只能悻悻地走回家,临走时还不忘在鸡的尸骨旁啐了一口。
村民们四下散去,还都就丢鸡的事各自发表看法。谁也没注意到躲在松树后眼睛乐成月牙形的花朵儿。
没错,鸡是她偷的。也不算偷,是报复,因为自家的鸡就是死在刘三娘的小儿子手里,她是以牙还牙。
花朵儿,花老四的独女,因为没有儿子,全家从花家沟迁出来,到七家店扎了根。花老四死了媳妇,一个人把闺女带大,三十出头正当壮年。
如果是以前的花朵儿,绝对不可能干出偷鸡这种事儿,可现在的花朵儿是谁呢?在地府摇号排了五十年才换来转世机会的未来世界举重运动员。
她和“她”都挺倒霉,前世住酒店被人当成小三抓奸,推倒撞伤头部,沦为植物人,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