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华堂。
于1888年建成,一直到郑毅上辈子穿越之前,这组织也始终存在。
在英国人不管华人,不管基层治理的特殊时期,这里实际上就是基层治理的最高权力机构,前几任会长几乎都是南洋的甲必丹,华首。
清廷灭之后,华人的民族意识觉醒,英国人深恐华人团结起来反殖民,特意取消了甲必丹制,但巨大的社会惯性扔在,许多事务仍由此处进行着管理。
此时,在雪华堂的后厅,一张长长的西式餐桌上,张郁才张爷缓缓落座,伸手示意,长桌两侧的二十一位代表才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二十一位代表分别来自:
福建会馆、惠州会馆、广西会馆、潮州八邑会馆、番禺会馆、中山会馆、东安会馆、会宁会馆、三水会馆、福州会馆、永春会馆、茶阳会馆、嘉应会馆、赤溪会馆、琼州会馆、中华总商会、雪州锡矿公会及树胶工会。
这是白道的说法。
在南洋,黑白两道本来就是不分家的,如青龙山,凤凰山,红花山,四窟等道上的山头,其实和这些乡党社是隶属关系,前者为社,后者为团,有些人既是山头上龙头,又是各大会馆的会长,或是副会长。
张郁才本人也是如此,他是广肇会馆的会长,同时也是响码帮的龙头。
社和团彼此纠缠,其实他们做得既是正当生意,也不是正当生意,却是和现代社会的商业规则完全迥异的,很难说,今天的聚会到底是坐了一群黑道大佬,还是商业巨擘。
张郁才年逾六旬,发色黑白斑杂,身穿着一黑色的软缎马褂,清朝短打半身裙,手指上带着鸽子蛋般大小的翡翠戒指,把玩着一串大颗蜜蜡的串珠。
一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却是一副慈眉善目之姿,拉开了椅子坐下后,眉宇间没有丝毫戾气,就跟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似的,
“有日子大家伙儿没聚这么齐了,都挺好的吧?今天为了招待你们,我可是特意,弄了两条象拔,呵呵呵,这在国内,过去,可是只有皇上老佛爷才能吃到的好东西啊,哈哈哈。”
说话间,便已有美女服务,端来精致的盘碟碗筷,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上酒。
华人么,总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事情,说话间,张郁才甚至还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
然而除了张郁才自己,其他人显然都没将注意力放在这吃食上。
“张爷,您听说了么,咱们吉隆坡,来了一条猛龙过江啊。”
“呵呵呵,猛龙过江?不至于吧,我看,顶多是一条小泥鳅。”
说着,张郁才夹起一片红烧象拔,美美地先吃了一口,用红酒顺了,这才继续道:
“今天叫你们来啊,是两件事,第一,是我听说陈先生,在新加坡似乎是搞了一个什么……筹贩会?有这回事吧。”
一旁,红凤凰一边笑着亲自给他斟酒,一边道:“是马来亚新加坡筹贩祖国伤病难民大会委员会。”
“呵呵,名称倒是挺绕口,还怪长的,啊,他们这些新加坡人啊,总是能整这些新花样。”
说着,张郁才又喝了一口酒,道:“这第一件事啊,就是劝劝诸位,这事他们新加坡人要做就让他们新加坡人做去,咱们啊,别跟着瞎掺和。”
见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震惊,甚至是愤怒的神色,张郁才接着道:
“马来亚是英国人的地盘,英国人不太喜欢咱们这些人啊,身在曹营心在汉,搞抗日,影响了人家英国,和日本人的关系,咱们这些人在英国人的地盘做事,做英国人不喜欢的事,是要倒大霉的。”
一时间,与会众人面面相觑,一人道:“张爷,我听说前些天,李先生也去了,而且和陈先生一样,都是当场就签下了两千的常日捐,更是雪莱我筹措会的主席,这……”
张郁才打断道:“李先生,人家是英王的同学,莫说是这小小的英属马来亚,人家就算是在新加坡见了远东总督,也能横着走,人家自始至终都在天上,
就算是做了让殖民局不高兴的事,殖民局也不好怎么样他,咱们这些泥灰堆里滚出来的泥腿子,能跟人家比?呵呵呵呵呵。”
见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吱声,张郁才笑着摇头道:“当然,我这就只是建议而已,不过,老夫我毕竟也算是过来人啊,
当年,孙先生来南洋筹款,老夫我代表洪门,那是出钱,出人,出力啊,为了革命,我响码帮,可是折了不少的弟兄啊,孙先生答应我说,事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