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眼看那二人就要支撑不住,聂小倩手中的天邪长剑就要被新来的女子夺去,忽然平地起惊雷,“哈哈哈~,小和尚我来也~”,一道声音从远处而来,人未到此那声音却是落在此处众人耳中。
慕容百里只觉得胸口又像是被遭了重击,呼吸困难,身边的鉴天司与白鱼卫数人正扶着胸口,有些站立不稳。
少年只觉得呼吸困难,喉咙之间有什么东西要喷洒而出,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慕容狂风的肩膀上,那一阵海啸般的声音瞬间减小,一回头却是慕容锦到了此处。
随着声音呼啸,场中正在激战中的众人忽然就被一阵飓风夹杂着些许雨点吹的东倒西歪,一道身影落在杀生和尚身边,场中手持炽焰的二人与那小个子的女子见来人声势如此赶忙往身后退去。
来人个头高大,是个壮年大汉,手持一面巨盾,上面雕刻着一只带着獠牙的兽头,头顶的头发剃去了前面的一半,穿着一身麻木衣衫,乱七八糟,浑身脏兮兮的。
慕容锦只是看了一眼,脸上眉头皱起,心中正在思索不停,眼前数人周身皆是没有魔气,只是有些邪意之感,不知是不是那魔教之人,看那声势自己明显不是对手,心里正在犹疑不定。
不等慕容锦有所动作,一道身形却是突然出现在战圈之间,站在了那小个头女子之前,那人一出现,场中众人顿时便觉得那不能呼吸之感瞬时消失不见。
来人慕容狂风也是认识的,就是那沧澜书院看门的老头,此时老头背着手,头顶上几根毛发被风吹得向一边飘动,若不是身无袈裟倒是和那杀生和尚的光头有些像。
慕容狂风见状心中大喜,这回可有热闹看了,正好瞧瞧这看门老头到底是什么境界。
“你又是谁?”说话的是那手持巨盾的男子,男子开口瓮声瓮气,只震得几人心头一颤。
“看样子你便是程巨树了,怎么北湖州呆不下去,逃到魔教去了?”张老头缺了颗门牙,看着眼前的大汉面无表情地开口,他不是认识那程巨树,而是认出那大汉手中的巨盾。
数十年前,明国出了一件大事,一个叫程巨树的将军谋反,一直打到皇城,杀了皇帝和满朝大臣,又夺了大明皇室至宝,王木盾。
后来寒山寺高僧到了大明皇宫,程巨树不知所踪,王木盾也失落,没想到今日这人在此处出现,还变成了这副模样,修为却变得如此厉害。
张老头看了眼聂小倩手中的天邪一眼,眼睛微眯,大致便心中明了,又回头看了一眼手持炽焰的男子,“你便是那张鼎了,小子还不错,比那狗吃屎的小子要强的多。”
说完还撇了一眼站在慕容锦前面的少年,少年看着那缺了门牙的老头,只恨自己本领低微,不能上前揍那王八蛋一顿。
张鼎与那身边的女子眼中满是急切,刚要开口求这老头帮忙夺回神剑,就见那张老头一伸手,张鼎手中的炽焰剑便直直不受控制脱手而出,飞向老头手中,张鼎不自觉便要勾动心神阻止,那何那把炽焰剑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感应不到炽焰的存在。
炽焰剑入手,老头将长剑横着放在眼前,就见这剑身古朴,剑刃并不锐利,其上还有着几个小小的缺口。
微风轻起,老头低声叹了口气,慢慢握紧这把炽焰,顿时老人浑身气势猛然一变,以他为中心,周身十多丈内的雨点落势陡然变慢,就连慕容狂风都看见老头周身十多丈形成了一层刚做好的帘子,晶莹剔透。
程巨树本想说话来着,看到此处,心中就是一紧,那肃杀之气就像万剑齐齐对准着心口一般,口中微动,那盾牌不增反小,气息涌动之间化作两个巴掌大小,套在了大汉手背,接着就见大汉气息涌动,周围的草木齐齐而动,原本柔弱的小草似是化作钢针一般只是来回摇摆。
两股强大的气势碰撞,那股压迫之感众人只觉得山岳似在挪动,纷纷朝后退了好远。
就在几人屏住呼吸之时,那停止的雨帘像是轻轻动了一下,那老头持着炽焰剑慢慢朝着雨帘中的程巨树刺去,那道身形在那一刻似是极慢,场中众人都看得清楚,却是没人看见老头是如何挪动的身形。
就见那一剑缓缓雨帘之中游走,黄色的剑尖显露出无比的寒意,老人如同屋檐上的一滴雨水,只是缓缓往下挂着,将落未落,并不像是仙家斗法那般衣袍鼓荡不停,此刻就像是那画中人,一剑即将破画而出。
身后的张鼎见状也是心神巨震,那炽焰剑并无流光闪动,赤色的火焰也并未缠绕剑身,似是不如他使来时那般威势之大。
就在这时张鼎心神已然牵连到了炽焰剑,不过他并没有干扰老头那一剑,首先做不到,其次是他像是能感受到炽焰剑似是无比畅快,那炽焰剑似是有一种斩天欲去之感,作为剑主,此刻他只用心体会着这一剑。
慕容狂风看得入神,却是没有发现身后的慕容锦却是浑身颤抖不停,就连嘴唇都在微微哆嗦,纯粹,何为纯粹,这是慕容锦此生见过最为纯粹的一剑。
彭巨树见那一剑,只觉得浮游观沧海,不是境界相差太大,而是心中那份惊惧,像是火山喷涌一般无限放大。
那剑尖看起来很小,似又是极慢,却是在壮汉眼中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立刻就变得如同半边天大小。
想躲,只觉得来不及,躲不掉,强提体内气机,气海灵气飞速没入小小盾牌,那王木盾慢慢变得漆黑如墨,周身的树木花草也涌出无数草木灵气涌向盾牌,盾牌变得愈发漆黑。
壮汉察觉手中王木盾变得沉重了些许,犹如拿着万斤巨石一般,心中非但不觉得累,再面对那一剑之势似乎也轻松了许多,并不是那么不可抵挡。
“嘿~”一声低沉的发力声从彭巨树口中传来,直面上那张老头一剑。
那一柄黄色的炽焰剑刺中盾牌,没有想象中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就见那停住的雨帘忽然放大,那雨点变得像是有手指头大小,雨点里反射着二人的身影。
雨幕之中的程巨树在此刻仿佛也静止了一般,接着雨幕之中的所有事物忽然缓缓化作了黑白二色,雨幕之间的天地陡然开始失色,那程巨树忽然口角溢出鲜血,那鲜血也是深黑色的,握着王木盾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周身草木也开始微微颤抖动。
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聂小倩身边,那女子来得及快,众人都不知是何时到得场中,白裙翻飞飘舞不停,头发盘在头上,些许发丝轻舞,一抹白纱缠着双眼,只可见那十分清丽的五官。
女子轻轻伸出芊芊玉手,指节如同葱白,将聂小倩手中的天邪轻轻握在手中,瞬间张鼎身侧的申菱突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脸上露出绝望之色,那把天邪已然完全与她断了联系,申菱感知到她此刻已经完全丢了天邪神剑。
清露纱,白雾花,那得了天邪的女子如同一只发光的白蝴蝶,衣袂飘动之间如同发光的翅膀舞动,瞬时便飘入了那老头所在的雨幕之中。
芊芊玉手手持天邪,那天邪瞬时光芒大涨,蓝色的光晕像是倒挂的海水一般朝着雨幕中倾泻,瞬间那失色的事物开始变蓝,那静止不动的雨滴也变成了一颗颗蓝宝石。
老头见状面色一变,那一颗颗水珠越来越蓝,轻轻涌动不停,嘭~一颗炸开,接着是另一颗,无数水滴轰然炸开,那停止的雨幕瞬间散开,无数剑气从炸开的水滴之中涌出。
呲呲呲~地上,树上,被剑气射穿,原本摇动的花草瞬间化成粉末,不少剑气飞向众人,几个修为稍低些的人瞬间便被剑气击中,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南顾剑意,程霜~”缺了颗门牙的老头手持炽焰看着对面的女子,脸色微微发寒。
眼蒙白纱布的女子轻轻侧头,天邪的蓝光轻轻闪烁,像是一群萤火虫轻轻呼吸,也不知这女子有没有听出这老头是谁。
女子没有回答,回答的只是写意的一剑,女子手腕转动,提剑轻轻上挑,一抹流光从天邪之上飞出,像是倒挂的吴钩竖着直射老头面门,这一道吴钩像是如海水一般湛蓝闪动。
老头也是抬手持剑一挥赤焰,一道剑气化作一字直面那道吴钩,两道剑气相撞汇成一个十字,那道十字初时只是微微晃动像是在相互角力,一声嗑嗤声响起,两道剑气互相交错而过,都被斩成两半,飞向几个方向。
成排的树木应声而倒,积水的地面瞬间被切出两道沟壑,无数雨水立马就灌入沟壑之中。
众人皆是惊惧不已,那声势不显的一击像是可以改天换地,如此娇弱的女子像是随意一剑便可让江河断流。
女子回身用那带着白纱的面庞瞥了一眼“我们先走~”却是身后的聂小倩见状轻呼了一声,几人立刻往西而去,或有几人心想继续追击,看着那女子飞舞的衣袖之间飘动的蓝光,一时却是没有人敢上前,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既然是你来了,那这天邪看来今日是难以留住,不过你也别想如此轻易带走便是。”老头看着身前的女子道,又对身后的众人说,“你们也走得远些,生死自负~”
其余众人闻言也是明了,努力平复着心中升起滔天巨浪,如此惊天动地之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见,那惊天动地之威,二人若是不收手,只怕在场众人无一人得以幸免,还想在此处水中捞月,也得有命才行。
那一夜,最终也没有几人再见得两人出剑,两人像是像约定好一般急去百里,再只见天地间偶有剑光,那剑光只让这天地变色,数里的夜空时而亮如白昼,无数江河改道,那一夜的风雨便是天地的呼吸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