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爷爷披着棉袄睡眼朦胧,拉开屋门问:“她小姨,恁这是弄啥勒?”
未等曹铭花开口,张小姨抢先说:“大伯,桃妞花了九百块,让小潮去城里给二桃拿了医院的药,俺这是喊你一块,给二桃送去。”
“啥?九百块!”曹爷爷惊的衣服掉地上,眯眼看张小姨背上的孙女,“真的花那么多?”
不等证实,心疼的又说:“你这个傻妞,花那么多钱给她干啥!”
在曹爷爷眼里,二桃真不值九百块。九百块比一年的卖粮食钱还多,一个丫头的命,不值这么多。
张小姨不喜别人说她外甥女,认为亲家爷爷是占了便宜还卖乖。“大伯,药买了钱也花了,啥也别说了,赶紧去送药吧。”
曹爷爷听出来张小姨话里的不满,弯腰捡起来棉袄,默默拉上屋门,前面带路。
大伯住的老院在曹庄偏上曹庄那边,还有一段距离。天黑路不好走,曹爷爷想着他熟悉路,走在前面稳妥。
农村的天黑是没有一点灯光的黑。天晴月光照明,天阴伸手不见五指,面对面不识对面是谁。
还好曹庄三村全是姓曹的人,三村挨的又近,这个村到那个村中间荒地不多,一路上四人脚步匆匆,没遇到谁也没谁遇到他们。
快到了曹爷爷才想起来什么,说:“二桃昨晚上有点不太好,恁奶夜里没回来,给恁大伯那照顾她呢。”
话没头没脑的,听着是说给孙女的,其实是让张小姨听的,解释为什么不见曹奶奶一块出来。
曹爷爷说完又感觉不妥,前两天他才和孙女起了争执,他现在又这样说,会不会让她小姨认为,他老两口只照看大儿子家的孩子,不照看小孙女。小孙女丢给亲家照看,他还要把亲家小姨撵走,说出去不占理啊。
曹爷爷一下子纠结的不行。
老院黑咕隆咚一片安静,有院墙院墙到人肩膀高,看不清材质猜测是土墙。大门门板稀松,从门外能把门拴拨开。
曹爷爷熟门熟路打开门,熟练走到东厢房窗户根,喊:“清他娘。”
清是谁?曹铭花不知道。
曹奶奶点亮油灯打开屋门,几人带着寒气进屋。
东厢两间是分开的,曹奶奶住的这间有单独的门。
屋内面积不大,一张双人床占了大半,老习惯,窗户底下是张桌,其他没什么东西了。
“咳咳咳……”床上传来阵阵沙哑的咳嗽声,
曹铭花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床上的婴儿,红扑扑的脸蛋一看就不正常。
“二桃烧多久了?”
曹奶奶想了想才说:“昨下晌烧烧停停,晚上出出汗倒是好一些,就是咳嗽厉害,一会儿也不安稳。”
曹铭花爬到婴儿旁,搓搓手又对着手心吹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手暖和了,才抬手摸住婴儿额头,明显感觉婴儿额头热过她的热度。
曹奶奶见状去拉曹铭花,“桃妞你往后点,别让二桃的病过给你了。”
小孙女的状况比她说的严重,能不能熬过去她都不清楚,她不想让大孙女因为小孙女沾染病气。小儿子生死未卜只有大孙女一个苗,要是因为小孙女得了病,她没法向小儿子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