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在曹庄村的乡公所,从曹家到学校,走路要十几分钟的样子。她对乡公所有着特殊的感情,她爹是保甲长,办公在乡公所。她爹有事没事都带着她办公,乡公所是她爹当兵走之前,带她待的最多的地方。
重生再次走进小学,曹铭花倍感亲切,百感交集。
小学有三间砖瓦房教室,房前是晒麦场,没有围墙。一二年级用一间,三年级用一间,教师办公一间。小学有四位教师,堂姑是唯一女教师,还是校长。
学生放学学校静悄悄,教师办公室只有堂姑一人。堂姑年龄看着二十来岁,齐耳短发,面庞微黑,坐在四方办公桌后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见堂姑之前曹铭花对堂姑的记忆不是很清晰了,此时再看堂姑,堂姑像电影里的进步知识青年,文静娴淑,浑身散发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
是多么坚定的理想信念,使堂姑放弃城里的优渥生活,来到贫穷的乡下,致力于改变他人的命运。
“桃妞!”一声吆喝,打破曹铭花对堂姑美好的想象。
堂姑绷着脸,厉声问:“你咋又不来上学了?”
果然是不招人待见的人生。
曹铭花迈出来的小腿缩回去,远远的站定,鹌鹑样的小心翼翼解释:“俺妈……俺娘招工走了,我去……送俺娘了。”
想起来大女儿说她嘴不甜的话,讨好的先笑起来,顶着堂姑严厉的眼神,上前一步,“姑,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将来读书读到……大学。”
堂姑嘴角一撇,没那么严厉了,“还大学,你能天天来上学都烧高香了。”
李潮见妹被训,上前替妹解围,“姑,俺妹说的是真的。俺妹她娘招工走的太急,这两天俺妹光顾着俺婶的事,上学就耽误了。姑您放心,俺妹明天,啊,不,一会儿吃了饭就来上学。”
堂姑瞥了一眼李潮,不认识,没接话又看向曹铭花,“恁娘招工去哪了?”
见讨好奏效,曹铭花加油保持笑容,“俺娘去绿城铁路上当列车员了。”
“列车员。”堂姑重复了一句,眼睛向下微眨,眼神温和很多,“不错啊,恁娘的命不错,列车员都能遇到。”
堂姑真诚祝福,曹铭花会心的笑道:“是吧,我也感觉俺妈这次是走了狗屎运!哈哈哈……”
不忘正事,拉着李潮道:“姑,这是李潮。俄,不对,是张潮。”
“张潮是俺姥家收养的,俺妈……俺娘走了他跟我作伴。姑,他之前读的是私塾,你测试下看看他现在该读几年级。”
堂姑看了一眼张潮,“张潮,你多大?啥时候生儿?张是哪个张,潮又是哪个潮字?”
张潮有点小激动,毕恭毕敬回答:“我十三了,生儿七月初一,弓长张,潮是潮水的潮。我读过……读过四年私塾。”
堂姑思索下,“这样,一会儿吃过饭你和桃妞一起来上学,等我空了给你出张卷子,看看你的水平,再定你读几年级。”
见堂姑没有拒绝李潮这时候入学,曹铭花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