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熟悉的院落,她没注意到自己发呆了多久。
扯了嗓子拉长音喊:“妈——”
还是没人回应。
她妈……唉,应该说上辈子这时候她妈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她不管在哪喊一声,她妈都会答应。此时她喊了这么多声,就算是她妈不在没回应,她家的邻居婶子大嫂们,总该隔着墙回答一声吧?
院子静谧的诡异,嗖嗖凉意从刚暖和起来后背向她周身飘散开,汗毛瞬间竖起来。
她怀疑她在做梦,摸摸屋门的门,刷了桐油的木质门板纹路清晰,门边包浆的地方铮明瓦亮,是那样的真实。
没有重生?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空?她无力的坐在门槛上。
“妹,醒了?眼还红着,还可疼吧?”
“咋起来了?赶紧回被窝里躺着。还难受不?”
“来,我背你,赶紧的。”
院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一少年,在曹铭花迷糊之际,三五步小跑到了她面前,不由分说拉她起来就要抱她。
曹铭花迷茫恐惧外加抗拒,小手用力拉推少年离她远点。“走开,走开!”“你别拉我。”
人小力薄,反抗无效。她被少年抱着从屋门口到了床上,塞进被窝里,三两下被子围成圆圈,她坐在中间。
“妹不气不气。都是哥不好,不该把妹一个人丢在家,让妹醒了看不见人。下次哥一定不这样做了,不不不,没有下次,就这次,让妹不高兴妹罚哥。”
“妹说咋罚哥吧,打哥两下?是打手还是打胳膊?妹随便选,想打打哪,打哪都行,中不中?”
少年陪笑陪不是,一副任打任罚的态度。
曹铭花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打眼看少年。
少年有十来岁,国字脸,大眼双眼皮,皮上没肉,清清淅淅看的见脸上颧骨,眉清目秀掩盖在皮包骨头上。
这户人家粮食垛一人高,应该不缺吃的,“她”养的瘦还能认为是挑食,“儿子”也养的瘦骨嶙峋,太说不过去了。
少年皮肤黑中带着苍白,嘴片上连点血丝都没有,必定是长期缺吃的。她老家没有那么穷,不说她家的生活条件,连她亲戚里扒拉扒拉都算上,也没有少年这号人。
那,那,她是穿越到别人家了?
再说她爹妈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也没这么大的哥啊。
唉,她其实也算是有个哥。
她爹和她妈头一胎是个男孩。
她妈月子里和她大娘吵架,吵不过自己生闷气,越想越气,为了争口气下地去磨面,结果就是回奶了。
她哥没奶吃只好喝羊奶。羊奶腥气还上火,她妈无奈给她哥弄炒面糊糊吃。她妈白日下地干活,半夜还要起来烧火弄糊糊(冲炒面必须刚烧开的热水才行)。
那天,她爸去镇上朋友家未归,家里只有她妈和她哥。她妈哄她哥睡觉,估计是太累了吧,一歪头也睡着了。
第二天天没太亮,她妈看到她哥的身体青紫,人都冰凉透了。是她妈夜里睡熟侧身把她哥压着了……
这样的悲剧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她妈自责悔恨也无法挽回她哥的命。
好在她爹妈年轻,悲伤去的快,很快她出生了。
一如大女儿说的,悲伤的时候就用一件快乐的事来掩盖,快乐依旧,悲伤会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