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桐突然想到了龙丕的话,“你在东宫余下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被人把心给骗了去!”
不知何时,她早已经失了心,如今,却又要失身。
失心,是失给了孤竹煜,失身,却要失给孤竹煜的父皇。
想起那日龙丕的紫镜之约,可如今又如何能把龙丕召唤来。若是他来了,定会搅得这皇宫大内天翻地覆。凭龙丕的个性,就算杀了这皇帝也会带她走的。
那样局面只会更加混乱,又有谁来救孤竹煜?
孤竹帝走到重桐面前,细细地打量着重桐,他深吸了一口气。“嗯,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有一股淡淡的苍梧花香。”
孤竹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掂起重桐柔美的下巴。
“你不是最美的那一个,但你是最好的那一个,更是万年来我最想得到的那一个。你合该就是我的。任谁也抢不去。”
重桐微微闭眼,不敢直视孤竹帝浓烈的眸子。
如梦令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里,还有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可违逆的帝王气息。这感觉,仿佛回到了上林苑十里苍梧林的那一天。
“我现在,要把那天在醉花小筑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完。这下你不会逃了吧?我说过的,天下的女人在我面前,没有不臣服于我百般邀宠的,你也不例外。”
孤竹帝一把抱起重桐,大踏步向内殿走去。
内殿广袤无边,肃静幽深,以硕大的夜明珠照明,陈列着大量年代久远的古董,以及浩如烟海的书籍、卷轴和竹简残片。
孤竹帝将重桐抱于胸前,直走到一幅女子画像前,才将她轻轻放下。
那画像真人大小,画中女子,约摸二十岁光景,一身款式简洁、毫无装饰的紫衣,衣衫飘动,清丽秀雅,目如月射寒江,颊边梨涡微现,明艳圣洁,英武睿智,望之有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
此刻重桐与那画中女子正面相对,眼对眼,身对身,脸庞一样,身量相同,直如那画中女子活了,从画里走出来一般,又如一对双生姐妹,相看两不厌。
这画中女子,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重桐看得呆了。
她本是养心河边一只小黑鸟,后经苏纯点化,化人修仙,端的是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这画中女子到底是谁?
孤竹帝仔细将眼前的佳人,和画中女子对照着,赞叹着,“重桐,你简直比这幅画,还要像她。”
“难不成,你是她的转世?知道么,你注定是属于我的。”孤竹帝说着边动情地欺上来,两只大手紧紧托住重桐的秀脸。
“陛下,你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不是她!”
不等重桐说完,孤竹帝已经霸道地吻住她的双唇。
重桐挣脱不了,又不能施仙法遁走,只能被动地任孤竹帝疯狂地索取着,一行清泪划过她的脸庞。
“现在,你知道自己对我有多重要了吧?你知道么,我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等了你一万年,如今管它洪水滔天,我都不想再等了。”
孤竹帝已如痴如狂,他将重桐抱到画像旁边的金丝檀木御床之上,一件一件褪去重桐的衣物,双眼中满溢着深情,肆无忌惮、无休无止的热吻,似要将她一点一点地品尝完毕。
“紫晶印记?”
重桐胸口指壳大小的紫晶印记赫然映入孤竹帝眼中。
“我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在十里苍梧林,你不是还没有紫晶印记呢?这才几日你是为了谁,长出来的这个紫晶印记,是因为孤吗?”
孤竹帝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悦之极,“不会是孤竹煜吧?”
孤竹帝舔了两下紫晶印记,“这明显是新长出来的,孤真想好好地浇灌它,叫它快点长大。”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不管它是为谁长出来的,总归以后就都是我的了。任谁也抢不去。”
重桐木头一样躺在御床之上,毫无反抗,任孤竹帝尽情发挥,使尽百般解数万分地怜爱,她都无动于衷,毫无波澜。
她已经心如死灰,视死如归了。
孤竹帝用结实有力的身躯紧紧抱着她,在不容置疑、坚定有力的吻势下,她已经被如梦令那如梦似幻的味道,给彻底包围了,前尘往事,如梦境般一一袭来。
此刻,她的脑里心里全是孤竹煜。
原来,她早已经得到了孤竹煜的真心。
原来,孤竹煜早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原来,她的阴谋,早已经得逞。
原来,孤竹煜为了她,真的可以付出一切。
在扶荔山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孤竹煜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将铁杆狼牙箭悉数挡了下来,那个时候,他说,“幸好,受伤的,不是你。不然,我……会比现在更疼。”
一个为了自己连命都豁出去了的男人,怎还会顾虑皇太子的荣耀?
为什么她,还是不相信他?
为什么她就,对他那么没有信心?
为什么她就,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她心志不坚,以致于上了碧桃的当,以致于她在万年寿宴上弹奏《承云》的时候,甚至还怀疑过孤竹煜改变了主意,要把她献给孤竹帝。
“守宫砂?你怎么还有守宫砂?”孤竹帝惊愕。
那时,她落难在海上生明月,老鸨欲把她培养成头牌,卖个好价钱,才点上了这守宫砂。
“孤竹煜他,竟没有碰你吗?这个傻小子,处处冒傻气,简直和我当年一样地傻,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
孤竹帝眼见重桐泪流满面,尽是委屈之色,全无以往他身下女子的婉转逢迎。
知道她是为了救孤竹煜才委身自己,又想到孤竹煜那个傻儿子为了她,失了天下,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
“罢了!”
孤竹帝长叹一声,放开重桐,自己披好衣服走了。
广袤幽深的内殿,只留重桐一人在轻轻地啜泣。
危险暂时解除,深处龙潭虎穴,她的未来仍危机重重。
重桐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稍稍平定之后,轻轻走下床,再次站在那幅画像前面。
与之相比,她独少了画中女子英武睿智、君临天下的帝王气势。
重桐明白,孤竹帝只是把她,当成画中女子的替身而已。
画中女子的脚下,画着一簇植株矮小的奶白色小花。
那些小白花舒展着嫩绿的芽,枝叶繁茂,傲然挺立,羞答答地绽放着,又似在迎风微笑,正是雪滴花。
画像的左上角,题诗一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