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殿下,母亲前几日来信说身体微恙。臣妾今日想回趟娘家看望母亲,可能会在娘家住上几日。”
“好,你去吧。替我向岳母大人问安。本太子空下来,也会前去宰相大人府上拜访。”
夫妻二人各自恭敬地端坐着,沉默了好久,各有心事。
吕秋秋秋说:“碧桃,快去将那桂圆莲子羹端过来,本宫亲自给殿下熬的。看我,来了之后,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了。”
孤竹煜盯着碧桃手上那碗桂圆莲子羹,说:“爱妃放下就好,本太子一会儿再喝。”
“臣妾一定要看到殿下喝掉才安心,这是臣妾熬煮了一个上午才得了这么一小碗。别一会儿殿下忙于公务,又给忘了喝了。”
自从孤竹煜得知自己中毒之后,暗中命金鳞卫排查东宫的每一个人。很快便查出,那个下毒之人是后厨的一名帮工,但是府内是否还有内应或是指使之人,至今还未查到。
孤竹煜想到吕秋秋秋虽是皇后的亲外甥女,但她与自己是原配夫妻,自嫁入东宫以来一直倾心于自己,对自己关怀备至。太子妃的心难得还是向着自己的,而不是她的姨母皇后。
对吕秋秋秋的这一点信心,孤竹煜还是有的。
在浑浊混黑的皇权争斗中,吕秋秋秋对自己的真情也算是一股清流。
正因为如此,饶是吕秋秋秋屡屡犯错,孤竹煜只当她是争风吃醋,觉得她的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想得差了,想得偏激了。
想到这里,孤竹煜端起玉碗,呼呼呼几下便把一整碗桂圆莲子羹喝了个精光,把玉碗放回碧桃端着的木盘里。
吕秋秋秋看着满心欢喜:“殿下爱喝,臣妾改日再去煮些。”
“好的,秋秋,我还要看些公文,处理些公务,太子妃你先回吧。”孤竹煜道。
吕秋秋秋恋恋不舍地施礼告退。
及她走出殿外,外面不知何时却已变天,细雨如织,萧索阴郁。
碧桃急忙取了宫伞来给她撑上,她却淡淡地说:“不用!”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路过湖心亭时,吕秋秋秋见碧绿的湖水中一对五彩鸳鸯正在残荷叶子下交颈而游,似在窃窃私语。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伫立良久。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
吕秋秋秋低声吟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有湿润的痕迹,谁也分不清到底是微雨还是泪水。
“娘娘,该出发了,莫误了吉时才好。”碧桃在一旁小声地提醒着。
“哎!”吕秋秋秋长声叹着,默然片刻,“走吧!”她说。
菡萏香销的湖心亭中,只留下皇太子妃一声长长的叹息。
“莫误了吉时?”
重桐在奴婢所给孤竹煜煎药,她本是仙家,千里传音,刚好听到吕秋秋秋的叹息。
孤竹煜留宿馨芳宫的那一夜,碧桃说过,吕家的老夫人命太子妃桑林求子。难不成,吕秋秋秋今日要去求子?
东宫金鳞卫的首领杨利好急匆匆地跑进了孤竹煜的寝殿。
“殿下,属下刚接到密报,有要事禀告,事关皇太子妃。”
“皇太子妃她,她当真去了大祺山吗?”
“是的,殿下。”
“哼,说是要去娘家住两天,本太子猜她就是去办那件事去了。”孤竹煜冷然道。
“干脆属下带着金鳞卫踏平那桑林祭!”
“吕相权势熏天,为了权势地位,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他既然决定的事情,以我目前的权势地位,无法撤销。”
“殿下,需要属下把皇太子妃追回来吗?”
“不必了!”孤竹煜轻叹道。
这个吕秋秋秋,原是孤竹煜为了巩固东宫的位置娶得她,后来,孤竹煜见她一心一意,处处维护东宫,便想过此生与她携手白头。
如今看来,她实非是自己的良配。
”她既然选择了家族利益,置本太子于何地?!她爱的不是本太子,她爱的是皇后之位,她要的是皇家的正统血脉,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就让她求仁得仁吧。”
“通知神道宗,这次的桑林祭,只准让小九一个人去,别人谁都不准去!”
毕竟夫妻一场,他孤竹煜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仁至义尽了。
吕秋秋秋果然背叛了孤竹煜,去求子了。
重桐曾旁敲侧击地问过贾姑姑和莺儿桑林求子的事情。
桑林求子,又名桑林祭。
传说,大祺山的桑林深处有一座上万年的庙宇,里面供奉着在人间掌管生育之神,大祺神。
凡孤竹国无所出的女子,每月朔日之夜,可以自愿来此地祷告并献祭自己,若有缘得大祺神庇佑,便可以绵延子嗣。
此子是为天赐之子,因此,无论男女皆被视为家族昌盛的祥瑞之兆。
求个神,拜个仙,外加一份虔诚的心,就能生下孩子?这严重违背自然规律啊。
人间胎儿的形成,需要父精母血,得其精华而孕,单凭意念感化便能生子,只怕生下来的也不是凡人的孩子吧。
重桐严重质疑此地的民风,贾姑姑却深信不疑。
“姑姑我现在也有些积蓄了,眼看姑姑也年老色衰,差不多到了该告老出宫的年纪了。到时候,我也去大祺山桑林之中求个孩子,最好是女孩。这样等姑姑老了,就不怕没有人养老送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