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疑点,想不下去。
想到这里,重桐坐在神仙顾的床上,抱着膝盖,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他又苦笑了几声。
总归,我不会是妖,这是肯定的。
我现在,还是活着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重桐经过一番推演,排除了自己是妖的嫌疑后,心下释然,顿觉呼吸顺畅了好多。
他快步下床,在房内溜达了一圈,无聊地翻看着书案上的四本书。
有一本是《泰初上清境神仙传》,一本是《旷古绝今四大才子佳人传奇》,还有一本《十方美人图》,摆在最中间的一本是《半壶诗集》。
这几本书,常年霸占孤竹国书籍畅销榜,经久不衰,神仙顾将它们放在客房,供客人阅读消遣。
自从跟着师父在信南山的守藏峰上相依为命,重桐可是求仙心切,勤学苦读。守藏峰的石室里诸多修仙书籍,他基本读了个遍。
除了那本《半壶诗集》和《旷古绝今四大才子佳人传奇》,另外两本,重桐早已烂熟于胸。
他打开那本《半壶诗集》,只见扉页上写着:孤竹煜著。
又是这个孤竹国的皇太子!
那个自从长到十八岁,便把苏纯从十方第一美男的宝座上,踢下去的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敢让师父懊恼那么久的男人,别叫他碰上,否则他一定收拾了给师父出出气。
重桐随意翻着那本《半壶诗集》,孤竹煜写的诗还挺多的,光诗集中收录的,就堪堪一大本子。
一个孤竹国的皇太子,竟然有闲工夫写那么多诗,还俱都是些莺莺燕燕的,果然不干正事!重桐暗暗讥讽。
房间的门,被一双纤纤素手推开,一股凡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重桐连忙仙指一伸,把身侧的紫剑变回了戴在手上的玉镯。
紫剑对他来说如此重要,与凡人接触,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仙家宝贝才好。
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端着茶点盘子缓缓走了进来。
姑娘一袭绿衣,薄施粉黛,巧笑倩兮,微微颔首道:“公子,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叫绿绮。公子,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绿绮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是你救了我?”
“是我家公子救下了你。前天午时,我们的车队行到养心河,见你躺在河边一棵苍梧树底下,一动不动,怎么唤也唤不醒,但尚有气息,发着高烧,嘴唇都被烤干了,衣服也没穿,只在身上落了几层苍梧叶子……”
什么?!什么情况?!重桐目瞪口呆。
等等,好像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彼时,没有穿衣服吗?”
“对!”
“一丝不挂?”
“没有一丝不挂,不是有几层桐叶盖着呢嘛!”
“有没有露着什么重要部位?”重桐紧张地继续追问。
“呃……也就露着腿和脚,还有胳膊吧,但关键的部位可都是盖的严实的。”
天哪!
重桐懊恼不已,他羞红了脸,用双手捂住,脑中一阵眩晕,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算了。
我的清白全完了。苍天啊,丢死人了。还好苏纯当时没把我变成女身。
我是苏纯唯一的徒弟,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了,肯定辱没师门。
“公子,你不必担心。是我家公子,脱了自己的锦袍,把你整个裹起来。然后亲自抱到马车上躺下,又吩咐绿绮,给你喂水照料,不曾有别的随从瞧见你的身体。”
这个公子,我的身体,他不是看得差不多了吗?
哎,算了,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公,念在他一心救人的份上,不和他计较这些了。
“不过,公子,你当时浑身上下整个乌漆麻黑的,就跟被烟熏过一般,别人想看也看不清的。”绿绮安慰他道。
“好吧。”
想想也是,自己当时都那样了,谁还会有兴趣看?
“我家公子上山前,命人找大夫给公子看过。大夫说公子无甚大碍,只是大病初愈,需要好好休息调养。公子,你现在觉得身体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吗?”
“我没事儿了,多谢。你家公子是谁?救命之恩,我要当面酬谢。”
重桐暗暗寻思着,他要用自己的独门仙术,多变化几箱亮澄澄的金元宝出来,好好谢谢这位救命恩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人性命的大恩!他定要好好报答!
尽管他到底是如何重生的,至今尚未可知,中间必定有许多关节之处。
绿绮口中的人间公子哥儿,恐怕是没有能力将他重生的。
但是,恩公毕竟发现了萍水相逢的自己,并饱含爱心地将自己带回来医治,安排人悉心照料,至少不再暴露在野地里了,也算得上是救命的大恩了。
“公子昨天上山去了,还未归。我家公子上山之前说过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小恩小惠而已,公子不必挂怀。这家神仙顾,我家公子已经包下来了,公子且安心在此养病吧。”
能把一整家神仙顾全给包下来,看来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恩人如果缺钱的话,倒还好说简单,如今不差钱,就有点麻烦了。
重桐心想,报恩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想报恩的法子吧。
世间凡人,吃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有生老病死之苦,怎么可能无欲无求?
只要他心有所求,总归有用到我的时候。我且等着他有求于我便是。
信南山布着仙阵,万不可再强行硬闯了,神形俱灭的滋味可不好受。
苏纯怎么几日都不出来寻我?想必是他又是一醉方休,魂游太虚幻境去了。
眼下一时也回不到山上,怎么着也得等那位十方第一美男的皇太子走了,神道宗才有可能撤下仙阵,自己又欠下了份救命的大恩大德需要报答,且先在这神仙顾住下吧。
“我说,绿绮姑娘,能问你个问题吗?”
“公子但问无妨。”
重桐指着书案上那本《半壶诗集》,“你知道这本集子,为什么自称半壶吗?”
“哦,这个嘛!我恰巧知道,公子真是问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