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议。”东林抗议,“我不会衰老,所以我不是老东西。”
“抗议无效。”严灼夏拍桌,“还想不想听了?”
“哦。”东林缩了缩脖子。
说到哪了?哦,他认识了某个装嫩的老东西。
严清秋相当害怕这个总是不干正事的无业游民,害怕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看到就动弹不得的地步,严灼夏一度以为某个老东西是不是暗地里对严清秋做了什么,不过想来只是他长得太凶恶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严灼夏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镇子上其他孩子对他们兄妹俩避之不及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用相当稚嫩的语气询问自己的父亲。
然后他老爹就把他带到了家里的书房,还把门锁死了。
就在他思考自己怎么暴露的是不是要寄了早知道就去当文抄公享受几年的时候,他的父亲向他道出了家族的秘史。
真我山是一处禁忌之地,而这个镇子是被特许建立的,已经有一万多年的历史了,历经四个朝代,几乎每一个都对这里有点想法,而前朝的大楚的开国公爵不知道做了什么,终于在这个镇子上扎了根,而他所做的交易就连后代子孙也不清楚。
在一百四十年以前,大楚被大越推翻了,当时的严家家主策马奔袭一千六百里,跑废了十二匹马去投诚。
然后他就被拖出去砍了。
大越的开国皇帝不是啥农民,修仙界农民也当不上皇帝,不过也不是啥贵族,就一个守边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被属下加了件衣服。
不过大楚确实是一片亡国灭种的气色,能被边关守军打得溃不成军,起因可能是工资发不出来,然后被一路平推,当时的严家家主刚好赶上打进皇宫的前一刻,被压根不知道真我山内情的皇帝——哦,当时还不是皇帝——准皇帝砍了。
当然造反派,哦不,推翻了腐朽的封建王朝但是并没有摆脱封建思想的革命队伍里自然是有识货的人的,不过当他喊出刀下留人的时候负责砍人的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就把人砍了。
那准皇帝后来会为自己做的这件事追悔莫及,毕竟派兵来真我山就是找死,想学习前朝安插钉子,山上的家伙是理也不理,没办法只好再派人去严家商量。
砍死了人家爹再去商量这种事情很不地道,继任的家主也很有个性。
第一次皇帝派了个太监,门都没给进。
第二次皇帝派了个大臣,正二品,被打了出去,没个把月死了。
第三次,朝廷里的大修行者跪在严家门前,被客客气气请了进去,客客气气送了出来,但事情还是没办成。
逼不得已,皇帝亲自去了,然后就看见当时的严家家主搬这个马扎坐在门口,皇帝一顿自责,张口就是枪手提前写好的罪己诏非公开版。
严家家主听了带着皇帝走进了严家,就在皇帝觉得万事大吉的时候,就发觉严家家主把他带到了祠堂。
严家家主把马扎往门口一放,坐上面闭目养神,留皇帝看着祠堂中那个被他砍死的倒霉蛋的牌位发愣。
皇帝跪了没?反正最后事情办成了。
当然,效果是相当显著的,那皇帝即位时都四十岁了,愣是在皇位上待了五十八年才驾崩,考虑到他一天批十个时辰奏折的工作强度,应该说这笔买卖他没亏。
严灼夏听到家族的故事以后理解了,虽然自家在镇子上不怎么被人待见,但对于外面的大越来讲很重要。
而对于严灼夏来讲,这件事并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其中隐藏的含义——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妹妹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身体年龄六岁心理年龄二十八岁的严灼夏相当头疼,以至于抓着家里的狗去聊天。
那狗子一脸蛋疼地听完,问:“你好歹也是个天外行者,怎么整天尽想着这些家长里短?”
和自家狗子交流过许多次的严灼夏对于它的发言完全是在意料之中,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装成一只普通狗子的孽畜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只寻常的土狗,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去走几步,一副已经放弃了梦想的模样,但是莫名地对他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
童年督促他奋发图强的是一只会说话的狗子,这对严灼夏来讲也有点后现代抽象主义了。
对于狗子的发言,严灼夏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它的嘴:“你又教不了我修行。”
曾经严灼夏也对这只狗子抱有一点幻想,但是很可惜,妖兽和人的修行方式有一点点的差异。
“我原本是有人类修行的法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忘了,现在你想修行就只能去山上碰碰运气了。”
这狗子不止一次忽悠严灼夏上山,但包括那个老东西在内的所有人都告诉他的别上山。
但六岁的严灼夏突然有了想法,虽然他是一条很躺平的咸鱼,但就算是咸鱼也不是一开始就被晒干的。
泰安六年六月初六,严灼夏与一条土狗于子时三刻翻墙而出,前往真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