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马冲满脑子都是表嫂嫌弃的嘴脸，她话里话外对他都是瞧不起，明里暗里都是在说他是一个扫把星。

马强神情一凝，似捕到了马冲不悦的气息。在他听来，马冲是要扛起家里的欠账。可家里欠了账，是他无能，找不来钱。可供马冲读书，是他的责任，所有的账都不应该让马冲来买单。

现在马冲毕业了，也不再花大钱了，家里的庄稼年年都有点收成，欠账也会一年年抹平的。

想到自己的无能给马冲带来了压力，马强语气也缓和起来，柔风细雨般：“账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慢慢还的。”

“让你出去打工也不是想你去找好多钱。年轻人些都出去了，就当去见见世面嘛。”

除了不悦，朱小英更是捕捉到了马冲的反常来。往日上工回来，不管怎么累，身上怎么酸痛，马冲从来没报怨过，也没说过不想去做工地上干了，更没提过关于账的事。

这去看了趟表哥回来，不仅想法改变了，还特意提到了挡账这回事。

什么原因？

朱小英前后联系起来一想，这反常不会是空穴来风。

“冲，你表哥今天对你说什么了吧。”

欠他表哥家1000块钱，朱小英是记着的。只因马冲要上学，一直也没缓过劲来。可并不是不还呀，有了肯定要还的，难不成她侄还开始催了？

“不是表哥。是表嫂……”

这本是家事，不宜在外人面前提，可马冲心里的悲伤难以忍受，不说不快，就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听起来还真是够让人悲的，毫无亲情可言。

难怪马冲出了医院时说差点栽在了病床上，还不想提了。

孙成模也明白过来，马冲为啥转变得这么快。

“带你出去进个厂完全没问题，只是要等段时间。”

“我得把驾照学出来了才出去。”

马冲是现在就想走，可还要等段时间，也不知要好久。他目光朝孙成模淡淡一瞟，似在征问。

孙成模仿佛意会了他的心思：“不过，你现在要出去也没关系，我那边有熟人，可以给你介绍个厂。”

要拜托不相甘的人？

听罢，马冲低头沉吟了一口气，似在斟酌。

“要不，就去找你吴大哥嘛。”马强说的是吴尚杰家大儿子。

朱小英听到马冲在医院的那一遭，也很生气邓美丽的刻薄。他表哥虽什么都没说，但也没敢帮一句腔，要他表哥作主改变，看来是不可能的。

反正在哪里都是挣血汗钱，为何要挣得低声下气的？何不挣得体体面面的？

朱小英也接过马强的话来，表示支持：“我看可以，你吴大哥隔蒋婷婷还不远。你吴伯伯也说她出去打工就是你吴大哥给找的厂。”

马冲没有应。

“要不，直接去蒋婷婷那里也行。”

“我一会就去找你吴伯伯打电话问问，把地址抄来。”

朱小英说得像拍了板一样。

“哦，有亲戚在外面就不消麻烦了。”

“我刚听叔叔说给介绍个厂，以为你们没个亲戚些在外面。”

孙成模见马冲父母在给他安排出路，撤回了自己的想法。

马冲真是头大，放下碗筷，摇了摇脑袋，柔弱无力地否定：

“不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