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

脚踩积雪发出的声音，在深夜的山中响着。

‘刚刚的情况，并不像是意……’

恢复冷静的陈照，此刻正这么想着。

抬眼看去，前面有块石头，在积雪里有些露出苗头，而一头山鹿刚刚被他给惊吓到，竟然踩着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时间起不来。

陈照过来看着时，一头小鹿从一边蹿出来，想拿头上的小毛角去顶他。

“呵，要是没有你出场，我就要拿它来当由头了。”

他笑了笑，没有恶意。

走过去，把大鹿按着看了看，发现只是脱臼错位，便出手将之正回来，又稍微揉了揉，通通血络。

“呦呦！”

大鹿抖了抖身体，站起来活动两步，发出欢喜的声音。

回头看着陈照，只看到他很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大一小两头鹿，便踩着雪走入林中。

注视着它们离开，陈照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在从兜里摸出的事物上。

一面小巧的镜子。

轻飘飘的，无有重量。

背面空无一纹，但很奇异的，明明并不粗糙，光滑得很，却毫无镜面之感，一眼就可以认出是背面。

而在正面，外沿是为一轮明显的圆环，抵着这往的环边，点缀有混线一圈，再来，就是中间如同夜色一般的漆黑镜面，根本就照映不出什么。

‘这面镜子……叫它玄镜好了。’

陈照完全看不出来，这面父亲凭空交给自己的镜子，拥有什么特异之处，因此，自然是不确定，它跟刚刚自己不知不觉间，回到故乡的事情有没有联系。

暂时探究不出什么，将之放进怀里暗兜。

接着他走动起来，朝着背阴县的方向走去。

要回家……

这还没有走上几步呢，南边山林就传来一道响哨声。

‘那是，猎户的求援哨箭？’

陈照转头看去。

响哨声迅速被夜里的山林吞没，估计除了他之外，现在根本不会有谁听到，更不可能有谁去支援。

牛小弟也知道这情况，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把最后的哨箭给射出去。

实在不行，也能吓一吓眼前的畜生。

那两头黑色的公狼，睁着绿油油的眼睛，格外地渗人，正把自己残忍的目光，投向垂死挣扎中的年轻猎人。

它们的眼里，有十分人性化的嘲笑奸恶，哨箭的鸣响其实并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是让它们的恶性持续涌现，不急着把猎物咬死，而是继续晃荡着，一点点迫近，以此玩弄猎物。

牛小弟在下午时就已经被追着了。

脚上因此有些受伤，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势，从容山北一路被赶到容山南，现在已经近乎油尽灯枯，鲜血在一点点流失，连嘴皮都已经灰暗。

——刚刚的那一箭，已经用尽他仅剩的气力。

此刻看着还在玩弄自己的两头恶狼，年纪轻轻，要过年才满十七岁的他，不由得想要哭出声来。

“爹，娘，姐……”

口中沙哑地呢喃着，有些后悔，又没有多后悔。

寒冬难过，家里缺粮。

自己又是半大小子，胃口很大。

是以，这次冒险进山，虽然有逞强好胜，自负大意的因素，但其实也有着杀身成仁的念头。

“只要我死了，家里的口粮，也会变得宽裕一些吧？”

“熬过这个冬天，总归会有希望的。”

“至于我，反正平日里只会吃饭，连箭都射不准……”

冷着冷着，觉得有些热的牛小弟，口中不住喃喃着。

“你这蠢小子，在说什么傻话？”

突然，有一把声音闯进来。

他猛地一惊，勉强抬眼看去，只看到月下有着一道高大的背影。

其人微微回瞥过来，唯有摇头，显得叹息，然后再看向那两头绷紧肌肉，露出獠牙的大黑狼。

“黑狼？这几年倒是有听一些猎户采人说过，容山周近在冬天会出现纯黑色的吃人大狼，遇到了要赶紧逃。”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