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渐渐来到寺院的深处、最高处,一座尤其庞大,却又四四方方,应该是大雄宝殿的碉房寺殿之前。
重重经幔如同莲花一般在房顶盛开,各色各样,纹涂诸多经文,陈照只注视着,都觉得耳边有佛音灌耳,嗡嗡嗡的,像是千百只苍蝇在叫,当即面色发白。
圆梦老僧略有止步,抬起袍袖轻轻一扫,他立时便不再有这种感受。
垂目定睛一看,他们正停在碉殿之前,那殿的门扉虚掩着,并没有关,有阵阵怪异的甜腻香气,从里面不断飘出。
只吸了一口,陈照就立时没有胃口,只觉得暗自恶心,体内血气更是像遇到天敌一般,开始躁动起来。
不能靠近,不能踏入,不能……
“圆梦,你回来了啊。”
一道有些粗的声音传来,止住陈照的心绪。
他稳控血气,虚眼瞥去。
只看到从虚掩的门里,闪出一个跟老僧一样全身穿红的僧人,其明明衰老长皱,体格却魁梧异常,刚刚都不知道是怎么闪出门来的。
与圆梦老僧类似的,在他的颈间,悬挂一串惨白色的佛珠,也是人骨车出来的,透着更浓郁一些的邪性。
圆梦老僧看到他,双手合十,有些敷衍地躬身行礼,迫不及待地开口:“是啊,圆智师兄,我到底还是跟上来了。”
陈照不在意这边的唇枪舌剑,很有眼力见地跟着微微合十行礼,由于身份定位不明,也没有随便开口。
看到这个昭人,那圆智情知师弟的脱困,必然与之有关系,但却也没有诘问迁怒的意思,阔眼之中,大有“该来的总会来”的色彩,不轻不重地点头。
“圆梦,你既然跟上来了,也休要再提前事,眼下最要紧的,乃是迎奉新佛,情况有了一些不太妙的变动。”
其面无表情,言辞强硬,不想老僧惹是生非,坏了寺庙大计!
圆梦老僧眉头一抖,显得有些怨怒,但旋即又皱起来:“变故?”
“是。”
“哪方面的?”
“可能,两方面都有?”
于是,这两红衣老僧,迅速达成一致。
圆梦转过头,对陈照开口道:“善信,老衲就要先失陪了,接下来,会让人带你去往落脚居处,并送上饭菜,你且安心等着。”
“这……我也明得轻重缓急,不过独处异乡,一歇下来难免多想多念,不若大师给我一二册佛经,我拿来研读研读,也免得在贵寺犯下什么忌讳。”
“可以,待会我便令寺僧送几册昭文经典过去,不过,佛经多有晦涩,只怕善信无法看透,届时还望不要失落。”
“大师勿忧,我其实只是打发时间,字都没有认全呢!”
“善!”
这老僧态度和善,太和善了,让陈照都暗自冒嘀咕,只觉得情况可能有变,或许,与那奉迎新佛的变故有关?
‘总之,打起十二分警惕,但有变化,直接跑路!’
这么想着时,圆梦老僧远远唤来一名普通黄衣僧,让其带着他去往客住的地方。
陈照显得乖巧地离开,不多看不多说。
圆智瞥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只看向继续唤来寺僧的圆梦。
“去藏经阁,择取几册昭文佛典,送过去善信那边,不得怠慢!”
“是,弟子明白!”
“嗯……这样,再取一册与供香相关的,无需多么精深,也给一并送去。”
圆梦老僧看僧侣乖顺,眯着眼睛,又补了这么一句。
顿时,这寺僧就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