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荣开口,圣威再现,压得众人五脏俱裂,七窍流血。
如若有棋修见到这一模样,一定会吓得昏倒。他们日夜诚心祭拜的诸位棋仙,此刻竟如一条条死狗一般,低声下气。
“呜…”众人忍痛转向,纷纷伏地叩首。那个地方,是天庭凌霄宝殿的旧址。
砰!!!砰!!!砰!!!三拜天庭,众老咬裂牙槽骨,嘴里满是血,才得以出声道:“老祖,我等之错…请…恕罪……”
石荣瞥了他们一眼,圣威解除,他们接连如释重负,从死亡线上解脱,不顾形象的大口喘气。重犯已经抹去,剩下的都还可以原谅。
石荣踏步虚空,直上宝座而坐,俯瞰座下众人。
他双目充血,满脸涨红,对着这群后辈怒吼道:“先帝的伟大!先帝的功绩!先帝的恩情!就算你们再繁衍亿万万代,日夜叩首亿万万载也偿不还!”
众老皆不敢言,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听着天帝的丰功伟绩长大的,对于天帝的功绩十分了解,石荣说的没错。
作为大恐怖,大禁忌级人物,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失态了。
只因他们,这群忘本的小兔崽子!屁大的本事没有!居然敢瞧不上殿下!还敢公然为难!她可是先帝于世间最后的血亲!
天帝一生一世为万族,为和平奋斗一生,流尽了血,费尽了心思,平定了史上最恐怖的乱世,终结了史上最恐怖的战争,功可称帝。
而他于世最后的孩子,居然差点被杀!被他所保护的人的后代所杀!欺辱!嘲弄!
“没有先帝,你们的老祖宗,我,一切早就毁灭了!会有你们吗?!他的子子孙孙都受得起万族敬仰!”
石荣怒音如神雷贯彻九霄,震的整座祖地发颤。
“昭告无量界,她要成尊,我便举宗之力拥她成尊!”
底下长老领命,他们知道棋宗要变天了,齐声如浪涛道:“棋宗,愿举宗之力,拥天女成尊!再创辉煌!兴复天庭!”
此音何至诸天万界?更至无量界,传播一切!
“儒家,愿举宗之力,拥天女成尊!再创辉煌!兴复天庭!”
“泰岳,愿举宗之力,拥天女成尊!再创辉煌!兴复天庭!”
“兵门,愿举宗之力,拥天女成尊!再创辉煌!兴复天庭!”
……
这一刻,一声出,万声随!无数道光芒照耀无量世界,一切都在颤抖!
儒法阴阳诸子百家、王李刘张陈等百大族、剑枪气丹众大宗、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道门、泰昆仑恒等五岳山、苍霄青霄碧霄等九霄、黄泉赤泉黑泉等十地、蓬莱瀛洲方丈三仙山、金木水火土阴阳七曜禁区、轮回命数造化幽冥等十皇域、呼风唤雨驾雾腾云划江成陆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洞天、真龙凤凰白虎玄武麒麟五圣兽族、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府、仙秦神汉圣唐等十二皇朝、妖族、魂族、植族……
无论生灵,无论死灵,无论物体,万族万势共同集齐!
与石荣一样,他们的老祖也在这末世破封而出了,得悉天庭之事,皆在此伸出援手!
只因在那个时代,受了天帝大恩大仁,大慈大悲,大义大惠!
天帝,是他们共同的敬仰者,心中不可撼动的白月光,如若是有谁能把这些明争暗斗了无数时代的老怪物连接起来,那一定只能是天帝!
就如当时一样,一切会因他而再度团结。
他一直都是人们心中的天,真正的帝。
那个始终冲在最前线,执剑拂枪,平定世间一切动乱,天威不可一世的帝。
那个仁德济世,立治万理万道万法,使民不知饥寒,法治万世无动乱,尽工尽业,天仁霄才的帝。
那乌发飘逸的金昀,如镀上一层永恒不散的天金。那一身玄黄帝甲,那盖世无双的战力,征服所有的人格魅力。唯独留下了一抹黯淡的背影……
“宗主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在两个孩子并走,一匹天马静静追随的路上,石子辉轻声道。
诸葛浣溪歪头看着他,故作挑眉道:“你是要我为他求情吗?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不…我是想说,人都会变的,殿下。”石子辉正视她。
“总会变的。”诸葛浣溪的声音弱上了几分,多了些无力感。
“我是宗主他从外面捡来的,那天大雪纷飞,可以轻松杀死一个失去父母庇护的孩子…他养育了我,他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我也不负他的期望,成为了圣子……”
“如果要说我与他的关系与感情,那会是父子。我不知道一个孩子对着自己父亲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如果只论我的话,我是深爱着他的。”
诸葛浣溪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从空洞与失神中看到了无数个场景:
带着冻倒昏迷在雪地里,即将死去的男孩的高大男人、喂他吃饭的男人、陪他玩的男人……成就了如今万千荣光围绕的棋宗圣子,石子辉。
“他死在那个第一次教我下棋的夏天。我们坐在梅林里的凉亭里,周流芳,落梅果。中间有着一大一小,他大手把着我的小手,让我落下了人生第一颗棋子。”
石子辉从腰间刺绣香囊中拿出一颗黑子,其表面光滑,似是于指间摩挲了无数次。
他再度抚摸那颗棋子,恍如隔世,“他笑着,让着我,叫我赢,然后…他的眼神就变了。”
惊叹,高兴,激动……贪婪。
那双眼睛,他无法忘怀。
初识害怕,后觉自豪。因为那是男孩第一次见到那种眼神。因为那是父亲第一次对他那么重视。
是啊,我是天才,我只要努力,父亲就会更多的注视我,会从案牍上起来,称赞我,温柔的抚摸我的头。
好多天才,那个孩子,还有那个孩子,原来不止我一个。不够…我还要更加努力…父亲,会注视我的对吧?
会的……
“抱歉,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我不是向殿下您求情,还请您不要误会。”
“父亲不尊殿下,数次为害,欲灭天威,谋权篡位,更洗脑残害了棋宗众多弟子,滥用职权,虐待少儿,死有余辜。”
前所未有的温暖,于头顶传来。
他抬眸,诸葛浣溪正温柔的注视着他,微笑着,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已经很棒了,停下休息一会也没关系的。”
“殿下…”泪水从石子辉的脸颊滑落,很热,又很冷,令他想起了那个雪夜。
大雪纷飞,高大的白衣男子抱着衣不遮体的瘦弱男孩,焦急的驭空而去,寻医。
那天很冷,却又因为一直在父亲的怀中…好暖和。
“呜…呜…”豆大的汗滴自石子辉稚嫩的脸上不断滴落,流涕,小身子抽动,双手掩面也难遮悲意。
并走一程,诸葛浣溪默默的陪伴他,直至石子辉缓缓止住抽泣。
“以后,你可以多来找我倾诉,话总是憋在心里,心会坏掉的……”诸葛浣溪抽出手帕,轻轻的为石子辉拭泪,擦涕,“我还是,很乐意做陪伴的。”
“殿下,为什么会那么温柔,明明…您吃过那么多的苦。”
石子辉问道,他知道眼前微笑比春煦温暖的女孩,刚出生就没了父亲,母亲也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更在后来被赶出家门,自己一个人在乱世中浮沉,本应被浑浊污染,如今居然…
诸葛浣溪沉默了,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在外四处流浪的日子。那时,她来到了一个小乡镇,在一间富宅门旁闻到了熟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