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与朝廷斗,这是江湖人士的共识。
当然了,也有无牵无挂,无门无派,又武功高强的江湖散人。他们不鸟朝廷,看哪个鸟官儿不爽了,杀了便是。
杀了,跑了。朝廷上哪逮去?
火堆慢慢处于熄灭的边缘,两个押官问道:“还有干柴吗?”
他们不专门问谁,而且问向所有人。
高儒生道:“没有了,所有的干柴,都在这里了。”口气无比确定,如果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他是带着颤音的。
其中一个押官道:“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在这将就一下,明儿雨停了,再上路。”
另一个押官抱怨了一下天气,才说道:“只好如此了,你先休息两个时辰,完了再替我看守。”
出门在外,所有人对陌生人,都是有防备心的。这两个押官可不敢保证,这其中有没有人,想劫囚。
虽然,这个被铁链捆着,身负枷锁的巨汉,不会有人想救他。
巨汉后背着地,躺在地上,双眼盯着上方,也不知道看见什么。然后,他鼻孔里,慢慢的,吸着气,好像是闻到什么东西了。
或许是,破庙里都安静下来了,没人再说话了。一阵穿堂风吹过,直冲醒着押官的鼻子。
押官下意识,把手放在刀鞘上,目光一下尖锐起来,扫过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两个儒生身上。
血腥气味,这个方向最浓郁。
原本闭目的两个儒生,身心皆处于紧张的状态。他们睁开眼睛,与押官的眼神,撞在一起。
高儒生忍不住开口道:“大人,为何如此盯着我二人?我二人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押官笑了一声,道:“我叫高干,两位是准备参加春闱的举子吧?”
瘦儒生道:“是又如何?我们二人皆有功名在身,不是触法之徒。大人若有质疑,我二人可出示凭证。”
高干道:“两位误会了,我并不是怀疑两位的身份。而是……我曾经在路上见过你们,只不过当时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止两个人,与你们一同赶考的同窗,如今身在何处?”
瘦儒生面色大变,转头看向高儒生。
高儒生脸色也是青白交错,居然看向了杨忠义。
杨忠义比较无语了。
这俩货,不会拿自己当他们同伙了吧?
我就跟你们俩,一起藏了一个尸。还上升不到生死与共,共同进退的高度吧。
两个儒生的神情变化,让高干加深了怀疑。他的手,握紧了刀柄。只要有需要,他随时都能出刀搏杀。
高儒生勉强应对道:“徐少爷……”
“原来那个人姓徐啊!既然你叫他少爷,那么他是你们当地的富贵人家了。”高干马上说道。
“不是,他不姓徐,他临时有事,走水路去临安府了。”高儒生回答道。
“为什么你们没一起走水路,是你们不肯,还是他不愿意带上你们。”高干紧问道。
“他瞧不起我们,我们也不愿和他一同上路。”
高干道:“他瞧不起你们,所以你们趁荒郊野外,四下无人的破庙中,把他杀了,然后尸体藏起来,对不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另一个押官,不知何时,也坐起来了。面无表情的,等候着。
“不是,没有,你这是构陷,强加之罪。我们有功名在身,礼部在册的应考举子,你今日凭空污蔑我们,不怕我们高中那日,上书朝廷,夺了你的官身。”瘦儒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立马拿出来威胁。
高干不屑的说道:“就凭你们两个?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上写“皇城司”三个字。
坐在高干身后的押官,此时说话道:“皇城司,监察天下,有先斩后奏之权。便是怀疑你二人,就可直接拿下,扭送官府。”
高、瘦儒生,寒窗苦读数十年,一心只在圣贤书。盼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他们二人,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可对朝廷事宜,所知不多。这先斩后奏之事,自然只在史书上读到过。这时听到,这二人竟然有这个权利,欲发惴惴不安。
杨忠义两世为人,见识自然多了许多。以他看多年百家讲坛的经验,觉得什么“先斩后奏”,有点扯淡。
若是普通人,或者是江湖草莽,皇城司或许可以先斩后奏。可换作有功名的读书人,皇城司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就擅自缉拿,礼部决不会罢休。
高儒生强作镇定道:“杀人之事,我二人决不敢认。”
“好”高干站起来,在破庙里走了一圈,道:“换作是我,如果杀人之后,又碰巧有其他人进来,那我会怎么做?我没有时间,细致的处理尸体,那么尸体只能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前殿一览无遗,没什么好藏的地方,那么能藏的,只有后殿了。”说完,就要往后面走。
高儒生从火堆拿起一根,还带有火苗的木棍,往高干头上打。
高干一脚将他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