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院硬着头皮追了下去。两辆人力车一前一后，穿过一片树林，前方突然冒出数不清的火把，照得天空亮如白昼。四下里伏兵齐出，逼停了山村乔的人力车，将凶手制服。他们是老板前往天领奉行叫来的援兵。

整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八

枫原万叶左臂骨折，全身多处擦伤，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他去找鹿野院。这案子里面还有几件事他不明白。

枫原：“你是怎么查出山村乔是凶手的？”

鹿野院：“其实他早就露出了破绽，那是当时你也听到了，（山村乔曾经说:“那就是我不愿意跟那帮家伙住在一起的原因！”）照他的意思来讲，是流言使他下决心搬家。但实际情况不应该是在他搬家之后才有的流言吗？我当时假装没听出来，他真以为把我蒙在鼓里了。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过分相信自己的智商。所以，自从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就是我的重点调查对象了。我又从你的信里得知他天天去杂货铺，我就跟块石头一样傻傻地埋伏在杂货铺周围，等他回住处的时候再偷偷跟着他，就这样找到了他的庇护所。第二天，我趁山村乔去了杂货铺的时候潜入他的庇护所，在那里，我找到了他的罪证。”

枫原：“那你当时怎么确定小屋里的人是我？又怎么确定我在屋里？（枫原发现那个小屋，破门而入时）”

鹿野院：“首先，脚印只有通向屋里的，没有出来的，被踩端的青草还泛着绿汁，所以我判断有人在屋里；第二，你大概听说过，通过一个人的脚长可以估计他的身高，我当时就是这么做的，推断出屋内的人的身高和我差不多。第三，哪个人会平白无故地劈破房门进入一个小屋呢？唯一解释就是屋里的人是你，你误以为凶手躲在这里面。”

枫原：“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那支多出的箭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它，我也不会摔这么惨。”

鹿野院：“其他的箭都掉下去了，但吹管里还剩一支。应该是在颠簸之前装上的。”

太阳缓缓升起，枫原面对着金色的初阳，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鹿野院，你看着太阳虽然光芒万丈，但总有它照不到的地方，那是黑暗的发源地——人心。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抗的东西甚至没有实体，你对抗的是人的贪念、欲望、嫉妒之心，一切人心中肮脏的存在。例如山村乔，他谋害我父母仅仅因为我父亲在比武中胜过他。人的劣根性永远存在，但你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你或许永远不会迎来胜利的那一天。我这么说希望你不要生气。”

鹿野院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与黑的抗争必然是失败的，但这世上既然有黑，那必定就有红。黑妄图侵扰人们，红就与之对抗。红与黑的不同之处在于黑没有实体，是一种无法消灭的意识形态；红是由一个个有限的生命组成的，是实体的集合。乍一看，红的成员都有死去的一天，但只要一直有新成员加入红，那红也是无限的。作为红的一员，我只有尽最大努力去消灭那些已经被黑所侵蚀的人，仅此而已。”

微风吹过，枫原万叶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医生说，我的手臂恢复之后，创口处会比以前更加粗壮，这叫过量回复。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鹿野院平藏认真地思考一会儿，回答道：“是我们吧，我们两个，或许还有那位风神。我们都经历了比骨折痛苦千万倍的身边人的离去，但我们挺了过来，从此更加坚强。对吗？”

微风拂过两人的发梢，算是一个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