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见他就很难有上车的欲望了,陆恒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让他不要靠近这种奇怪的东西。
不过为了领取奖励,他还是老实说了车。
上车后陆恒和夕坐了在后排,夕坐在窗边,紧挨着陆恒。
和陆恒预想的不一样,车上没人。
他和夕似乎就是这辆车唯二的乘客了。
不知为何,夕很紧张,长长的睫毛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摆动。
正当陆恒真的以为没人上车,车门马上要关闭时,车身外的大雾中忽然戳出一枝滴水的杆子。
陆恒眯着眼,才发现那不是杆子,而是扁担。
看着看着,陆恒皱起了眉。
那扁担前头系着两具苍白的尸体,没错,就是尸体。它们的皮肤已经被水泡的肿胀腐烂,尸水顺着体表不断往下滴落,捆着它们的破草绳看上去随时会断裂。
陆恒吞了口唾沫,看向司机,他还不发车,似乎要等仅有的乘客上了车后才肯再度踏下离合。
陆恒不得不扭头看向前门。
提着扁担的身影佝偻着背,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草帽的边缘滴着水,形状狗啃似的。
车身上没有灯,只有车头正上方屏幕发着淡淡的红色荧光,使陆恒能够勉强看清这身影的脸。
比司机脸上的褶皱更多,这张老脸仿佛吃尽了岁月的沧桑,皮肤一叠又一叠的堆积在垮塌的肌肉上。
眼看他提着扁担,前面系着两具尸体,后面也系着两具尸体,也不懂得转弯,就这样硬生生的上车。
上车时,尸体与挡风玻璃和驾驶位摩擦,差点就要掉了下来,陆恒都能看见那尸水摔到了司机的嘴里,但司机不为所动。
似乎因为尸体,这老人没有挑位置坐下,而是站在了车厢前部,一个人摇摇晃晃,把空间都占光了。
假如之后还有后来人上车坐在车厢前部,估计公交车甩一个弯,那几具被泡烂的尸体就会甩到乘客脸上。
念及至此,陆恒借助微弱的月光看见某具尸体眼球连着腐烂的神经往外翻,眼珠子恰好朝着他,好像盯着他一样。
……
陆恒坐立不安地看着旁边的夕,夕低着头,闭着的眼对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
6路公交车缓缓发动。
浓烈的尸臭随着车门关闭,通风减弱而弥漫在整截车厢内。
因为太恶心了,陆恒不得不用衣服捂着口鼻以期让自己的身体好受些,不至于狼狈地吐出来。
但夕就没这么好运了,她校服上的衣襟紧贴着脖颈,没有上提的空间,只能用袖口捂着口鼻。
夕的年龄不大,看上去也才十六七岁,身体不如成年男人陆恒这样健壮。
车窗外的风景在变化,一开始浓烈的大雾正变得稀薄,远方原野垂下星点,丛生杂草一簇一簇地长在路边。
夕受不了了,轻咳了好几声。
陆恒拍拍她的背。
夕看着陆恒,脸颊发烫,眼睛已经被熏的流出泪水——但还是紧闭着。
“我、我可以靠着你吗?”
夕弱弱地问道。
陆恒点头。
夕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将嘴鼻贴近陆恒身上的衣服。
本来还没被那挑尸老人刺激到的心跳,在此刻开始加速。
陆恒很庆幸,幸好他今天出门前换了套洗过的新衣服,凑近了闻肯定不是臭的,不然他就要尴尬了。
本来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兴许这臭味对小女孩的刺激太大,她不得不再贴了过来,靠到陆恒怀里,将脸完全埋到陆恒胸口处。
隔着布料,陆恒都能感受到夕脸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