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北风呼啸,隐约可以听见廊下洒扫的婢子们在抱怨说风太大,叶子扫了一层又落一层,渐渐的,那声音被兰香严厉的训斥声取代。
入住秋爽斋以来,茵茵每日都能听见兰香训斥婢子,兰香是个暴脾气,不仅其他小奴婢,连她也有些怕兰香。
只见兰香掀帘进来,手里捧着几件衣衫,脚步极快,把木质地板踏得咚咚响。
“怎么了?”茵茵试着坐起来。
兰香把茵茵的小衣和里裤放到熏笼上晾着,面色很不好,“也不知她们是来做奴婢的还是来做主子的,日日挤在一处说话,东家长西家短,就是不干活儿,小姐几日前换下的袄子晒出去,昨儿就该干了的,现奴婢去要,绿屏说忘了收,前儿午后下了阵雨,把衣裳又淋湿了,我说她们怎么衣裳能忘了收,饭却记得吃呢?”
“没事儿,我原先还有两身旧棉衣,可以拿来穿。”
“那两身一身洗得发白,另一身太宽大,领口又被扯坏了,奴婢虽给缝起来了,看着到底不雅。”
“冬衣快下来了罢?”茵茵想起来,问道。
“应当快了,小姐三日后要去暖寒会,奴婢谅她们也不敢怠慢!”
茵茵颔首,不禁在心里想象自己的新衣裳会是什么样子,想着到时装扮上,跟夫人和几位姐姐一齐前往侯府的暖寒会,肯定能结识许多朋友。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因她娘是个孤女,在扬州没有亲友,加上是人家养的外室,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带她也从小便无玩伴,每日在院子里同自己的奴婢玩耍。
她想,三姐姐四姐姐大约是不喜欢她的,因此她吃了闭门羹,若是五姐姐和二哥哥喜欢她,她也能和他们做朋友,到时一同赴会,几人说说话熟识起来,不知有多好!
“兰香姐姐,我的月信什么时候完啊?”
“大概后日便可完了,不妨碍小姐出门。”
“那便好了,”茵茵心中激起希望,但很快又紧张起来,唤兰香道:“书案上我的本子姐姐你给我拿过来罢,我再看看。”
“奴婢再没见过像小姐这样勤奋的了,”兰香感叹道。
茵茵道:“勤能补拙嘛!我不是在府里长大的,姐姐们知道的事我不知道,姐姐们见过的世面我也没见过,只能从头学,若能学会便最好了!”
其实她心里藏着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那便是替她母亲好好活下去。没了母亲,她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唯剩这个不熟悉的家,她希望她们能接受她容纳她,让她有一处可以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