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语巧非常,
侵之必有伤。
暗中藏利刃,
切欲要提防。”
道士扫了一眼,已明白此签含义,满含同情看了眼这位小姐。
花容月貌,服饰锦绣,明显大户出身,衣食不愁。
不过从刚才举动看来,眉梢带春露情,举止轻浮孟浪,难免有阴人觊觎,如今结合签文来看,怕是有小人作害之危。
“此卦唤作‘谗妒相害’,指有奸佞之人背后作害,需要提防,不吉。”
道士摇了摇头,签文通俗明了,倒也不用他多做解释。
看姑娘神魂不属模样,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道士见对方出手大方,也不好意思不管不顾,侧身拿过褡裢,从中掏出一沓黄表底朱砂纹符咒。
翻出两张,腾腾腾几下折叠,弄成三角形状,递给徐娇娘。
“看你大方,我这有两张符咒,你随身带好,说不定会起些效果。”
说了些注意事项,挥手让他们离开,示意下一位顾客上前。
这年轻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别了上一世界的江舟年,如今被玉圭再次往这处天地。
自降临这出世界以来,已经有半年有余,这半年,江舟年也不再潜心避世修行,以游方道士身份四处飘泊。
自己别无手段,并封侯拜相之能,也只有靠这一身道法,一路走来,除妖降魔,救护世人。
如今恰好在这奶奶庙挂单,休整一番,恰逢一年一度庙会。
想到自己渡过上一世界得来的玉圭奖励《太清通玄感应宝签》,正好在这里支起架子,摆开桌子,替人算卦,挣些盘缠。
这几日也替不少香客算过卦,可唯独不像今日,这几位女子,母女不似母女,仆妇小姐又不像。
虽衣饰华丽,像是富贵人家家眷,不过举止轻浮,不像良人,一连几卦皆是下下恶象,小人觊觎。
若不及时悔过,洁身自好,一个不慎,似还有覆身之祸。
可惜,看那小姐轻浮姿态,似并未放在心上。
太上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江舟年叹了口气,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
牛头山,北山坡。
正是上午时分,阳光并不刺眼,山下远远有几人向山上走来。
前面几人看打扮像猎户,此刻手执柴刀砍向杂乱生长的枝杈藤蔓。
后面跟着三女子,穿着男子衣服,互相搀扶,跟着前面几人。
很快,便能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座庙宇。
庙宇不过一间低矮砖瓦房,由于年岁日久没人修缮,此时早已破败不堪,好在庙宇主体还在。
到了近前,地上落了厚厚一层枯叶,也不知处于北坡缘故,还是附近怪柳森森遮蔽原因。
阳光竟然无法穿透树林,使得几人觉得环境凭空都低了几度,忍不住摩挲胳膊。
徐娇娘和丫鬟锦儿缩作一团,小心打量周围环境,生怕不注意钻出可怕东西。
赵寡妇也害怕异常,不过在徐小姐面前不能怯场,故作镇定,笑着对身后已经打了退堂鼓的徐小姐道。
“徐小姐,这就是我说的山大王庙。”
两扇门也不知哪里去了,冷清清敞着大门,徐娇娘怯生生朝庙内望去,透过亮光,也看不清里面具体如何。
“赵家娘子,这有些渗人,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为好。”
这几日自己巧设心机,曲意逢迎,和这徐小姐熟络起来,见这小娘子也真个娇浪性子,还未出阁便爱慕男色,私下早已和自家护卫行了龌龊事。
如此仍不满足,见了容貌上佳美男子更是走不动道,垂涎欲滴,真个女中色魔。
自己想了个法子,骗她来这前人供奉那木魈的野庙,借此让那妖怪在她身上落下痕迹。
眼看到了跟前,就要完成那怪物交代的任务,赵寡妇怎么愿意。
“徐小姐,好不容易走到跟前,怎么反而退缩了?”
“难道徐小姐不想得个好姻缘?”
一番花言巧语终究还是打消了徐娇娘顾虑,让几个猎户在外候着,自己跟着赵寡妇进了野庙。
庙中荒芜不堪,地上砖缝乱草滋生,梁柱之间挂着蛛网尘絮。
正前方砖石堆砌的神龛上端坐一尊赤裸神像,头顶中凹两边凸丘,青面獠牙,两手爪扬,双足踏地。
乱丛丛毛发下一双恶狠狠眼睛,此刻正注视着地上一众来客,说不出的怪异。
泥塑神像做工潦草,加上年月日久,外面早已斑驳脱落,夹杂裸露出内里的稻草泥胚胎质。
不过正因为潦草,愈发凸显其粗狠怪戾气质,叫堂上几人毛骨耸立,心头胆怯。
自打到这来,徐娇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满是恶意偷窥自己,叫自己心头直跳。
锦儿也是一脸恐惧,同样供奉神像,这座神像给她感觉与其他殿里的神佛完全不一样。
见自家小姐在赵寡妇哄骗下拿出瓜果肉食放置台上,还要焚香祷祝,忍不住劝说。
“这神像怪异,而且我们从未听说这里有一处庙宇,一路走来,多有古怪。”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香气通神也通邪,别招惹了什么东西。”
听锦儿话里话外,就说是此处就是乡人无知供奉的淫祀,无知供奉多有祸端。
这话倒也在理,且不说正规庙宇中神像若未开光,神像失了灵性,极容易招惹邪物精怪,据神像以招摇撞骗,哄些香火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