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方姝祯已无大碍,可清醒过来的方母非要请大夫来给方姝祯看病。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人家医馆早早打了烊,她便差人去人家家里请,以巨额的医诊费硬是让那大夫登门问诊。大夫说已无大碍,方母偏说那大夫医术不高,要去请城外的大夫,被方员外拦下才制止住她的闹腾。
说起来这方母家里也是有名的商贾,算不上名门闺秀,自然也不把那些“妻为夫纲”的大道理放在眼里,所以现下她正在屋内与方员外争吵不休。
“你作甚要拦着我去请大夫?你没看到祯儿脖子上的红血印吗!?呜呜呜……祯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方母坐在床案上掩泣道。
她从醒来便心里焦急得很,一看到方姝祯脖子上的红印子,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现下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已经哭得肿得睁不开眼,却还在不停地流泪。
方员外见此愁眉不展,在屋里来回踱步。
“你兴师动众的把城里那大夫请来也就罢了,你还要去城外请!你是怕别人不知道祯儿被人伤着了?”
闻言,方母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你是担心祯儿的名声还是怕你做的那些好事让人知晓!你这个没良心的!那郸州的难民分明是冲你来的,苦了我的祯儿替她爹受这罪……”
说完又哭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方员外气得怒斥道。
方母也不怕他生气,还向前走了两步,指着方员外继续骂道:“你在外的生意我管不着,只是你不能让我的祯儿受半分罪!”
似乎是想起方姝祯,方员外徒然叹了口气,怒气全无。他慢悠悠转过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此事传出去对祯儿名声不好。那群郸州的难民已经被抓起来了,我这就差人去节度使府上处理这件事,这件事断不可让那人知晓……”
一听方员外说“处理”,方母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她哭得哽咽,嘴里却不断念叨:“这都是报应啊……这都是报应!不要再造杀孽了……呜呜我的祯儿命苦啊……”
看着方母这般,方员外心口一揪,陷入了沉思。
此时站在门口的洛九卿听得云里雾里,她本来是想来劝慰方夫人不必找大夫的,不曾想听到了方员外和方夫人的对话,现下她有种听墙根的负罪感。但比负罪感更强的是对此事的疑惑。
报应?什么报应?
不能让那人知道,那人是谁?
太多疑惑不解,让洛九卿陷入沉思。
“你在做什么?”
闻言洛九卿心里一惊。
不会吧?怎得就这般巧,她一做坏事就被逮着个现行?
洛九卿慢慢悠悠转过身,看着面色苍白,脖子上还有鲜红手印的方姝祯披散着头发提着灯笼站在她面前,四下晦暗,烛火黯然,她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迷路了?”
洛九卿紧张地点点头,方才心头那两颤加上做贼心虚,使她一时半会说不出来话来掩饰这该死的心虚。
方姝祯拿着灯笼往远处指了一下。
“出门右转就是我的院子。”说完就把灯笼交给洛九卿,自己推门进去了。
夜色太深,烛火晦暗,洛九卿不能看到方姝祯的任何表情,也推断不出她信了没有。
方姝祯一进屋,坐在地上的方母立即挣扎起身,一把抱住她,然后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方员外见了女儿这般憔悴,也是心疼不已的,但他又冷静地问道:
“方才在门外你在与谁交谈?”
“母亲院子里的婢女洁儿刚刚路过,我询问她母亲在不在屋内。”
方员外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方姝祯要好生休息。
…………………………
这几日,方母没有在请大夫过府问诊,但方姝祯那边的百年人参、苍山雪莲、雪耳血燕……各种珍贵补品不断,硬是把方姝祯喂胖了一圈。
这几日的方府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前些日子有个婢女打碎了方母珍爱的玉清玄壶,被打发出了府。
而佯州也是照常和谐繁盛,只是没了那几个藏在街巷角落里的乞丐,许是出了上次的那件事不敢在佯州呆着了吧……
今日十五,方姝祯不在府上,洛九卿独自出门,捎带着阿练出来透透气。看着街道上人烟稀少不似往日繁荣,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奇怪,今日怎么这么少的人?”
她的自言自语被身旁一个妇人听到,那妇人倒像是个热心肠,解释道:“姑娘是外地人吧!今个儿十五,每家每户都会去山上的寺庙上香祈福,然后逛庙会,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