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一部由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摄制纪录片《穷棒子精神谱新篇》在研究所工会的职工电影院里播放着。积极申请入党的程学鹏看了这部纪录片后给组织写了一个5000多字的思想汇报,言语恳切地希望入党。石主任看过之后觉得很好,就在一次支部会议中提到了程学鹏的入党申请,但是其他参加会议的同事少不得谈起程学鹏在解放初期“倒卖黄金”的历史问题。一向民主的石主任当然不能搞“一言堂”,拗不过其他同志只能把程学鹏入党的事情先放一放,让他再继续接受组织考验。丁良平觉得程学鹏作为研究所的会计,又是工会小组长,平日里工作太过较真,盯着研究所里同事上下班时间自然会得罪很多人,他觉得这样草草的决定让程学鹏失掉一个机会挺不公平的。于是在听完石主任的决定后,他就提出:“既然是考验,那不如给他个机会咱们考验考验他!”
“老丁这个主意不错,怎么个考验法?你来说说。”石主任指着丁良平说。
“这篇汇报写得不错啊!我建议让学鹏去这个‘穷棒子’社考察学习,结合实际更能受到教育,回来也能给我们讲讲!”丁良平一边翻着那篇汇报一边跟石主任说。
“好啊!那就让他去那儿一趟!现在举手表决。”石主任说完话就举起了右手,丁良平也跟着举了手。其他同事虽然依然阴阳怪气,碍于面子也跟着举起了手。
程学鹏一听自己有接受考验的机会,自然十分乐意,向石主任表态一定好好学习,学透“穷棒子”精神。一周后,程学鹏便提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装着一本单位发的笔记本和一张特意从学校图书馆借出的1955年的一张老报纸《书记动手全党办社》,乘上长途汽车去了离HEB省遵化县城东四十里的西铺村,也就是那部纪录电影里提及的“穷棒子社”。
留在家中的关茉芬则带着儿子去妹妹家做客。前几年被进屋抄家砸得乱七八糟的露台,已经被关茉芳打理得干干净净,又重新栽培了花草,墙角处还搭起了一副葡萄架,坐在那架子下虽然还能听见令人烦躁的蝉鸣声,但架子底下还是很清凉的。关茉芳在荫凉下摆上了凉椅和茶桌,拿出自己珍藏的咖啡豆,磨成粉来煮咖啡,和姐姐关茉芬边喝边聊些家常。喝咖啡用的白瓷水具,是她去淄博参加一个医学探讨会顺便带回来的,而那些咖啡豆则是丈夫每次回国时捎回的非洲咖啡。只有特别烦闷和特别开心的时候才喝一点,因此经历了几年还是剩余了不少。关茉芬喝过几次咖啡也没喝出个什么滋味来,而关茉芳则喜欢这种苦涩,就像她的生活一样,有甜蜜自然也有苦涩。
“姐,我听玲玲说你们家小虎儿要去当兵了?”关茉芳问姐姐。
“是啊,他们学校来了征兵的,还是空军呢。”关茉芬砸吧了一小口咖啡说。
“有谱么?什么时候去?”关茉芳用勺子在杯子里搅动着然后端起。
“有谱啊,跟他四伯打电话说了,然后说应该没问题。”关茉芬对妹妹说。
“学校里征兵到现在多长时间了?”关茉芳又问。
“哟,这要说也挺长时间的了。”这么一问,关茉芬也开始疑惑起来。
“玲玲,你过来。”关茉芳看了看姐姐,然后把咖啡杯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钱,召唤着女儿。
“妈,怎么了?”齐玲玲很快站到了自个妈前面。
“你拿着这两块钱带着弟弟们去光明剧院看电影吧。”关茉芳对女儿说。
“真的,太好了!”齐玲玲脸上露出了喜悦,一把拿过钱,招呼在一旁说话的程传铁和齐跃。哥俩听见这个好事,早就按耐不住跑到门边等着姐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