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白无奈叹息:“所以我才不喜欢你的人设——你自导自演,故意设计这几处破绽。你迫不及待地想看我像个追着你掰碎的馒头渣一路跑的小鸡仔一样,把你留的证据,你留的线索在你面前摆出来,最后再得意洋洋的在这公堂上指认你幕后黑手的身份。洋相百出,逗你一笑,是吧?”
是的。
古鹘的计划处处透着一股子明显,如果他真的只有这种程度的水平,那他也甭撺掇人造反了,光是朝廷那几个老狐狸放个屁都能崩死他。
这个人也是在玩而已。
抱着“逗人”的心态,他用一家三口的命,跟十五年前的老仇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与其说是引诱鱼白推理,倒不如说这一整局都是古鹘约谈鱼白之前准备茶闲游戏。
他真正的目的或是盘算,是在鱼白造访这里之后才开始的。
胡县丞听着鱼白的话,神色微微收敛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燃烧着的蜡烛,第一根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他耐心的再次用一团火苗点燃了第二根蜡烛:“知我者,徐指挥使也。作为您陪我游戏一场的奖励,您想不想听听,我是如何发现鱼白就是徐指挥使您的?”
“在这之前,你先把那能够重置轮回的奇器交出来吧。”
鱼白并未理会胡县丞的装神弄鬼,径直抬起手来:“如果你的目的是想让我以曾经的身份和你见面,那我已经做到了,把奇器给我。”
“诶,着什么急。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清楚徐指挥使的手段,我的命拿捏在您手里。何不配合我把这出戏唱完?”
“东西给我,你知道我有多少法子让一个人老实开口。”
“呵呵,可惜了。它不在我身上。”
胡县丞起身拿起蜡烛,在手上倾斜,由着蜡烛的烛油滴落到他的手心,发出嗤嗤的声响:“我把它的位置写在了一张纸条上,又把纸条封进了蜡丸里面,给那柳姑娘吞进了肚子里去——您若是想要得到,只管把那柳姑娘开膛破腹,里里外外地搜一次就好。可惜那蜡丸不大,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在胃、食道、还是肠子里,得麻烦您仔细的搜。”
鱼白听到这家伙又在整这种无聊操作,有些无趣地问道:“赤山伯也算是你的仇人,可你向来自视甚高,对一个小辈下手,难免自降身份了点吧?”
“非也,非也,徐大人。对付您,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介意。”
胡县丞热忱地看着鱼白,张开手掌:“您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十五年前?错,错错错——我二十三年前就对您心生向往了。那年我六岁,刚刚被师父收入门下。”
“我纵横门不似其他的修仙大派,他们追求得道,追求权力,追求长生,广建楼阁庙宇,网罗门徒千万。”
“纵横门甚至小的称不上门派,只有一间破茅草屋,两枚代代相传的储物戒指。”
“我们每代只培养两名弟子,在千百年的史海中偏安一隅,默默记录着当世发生的一切,待到乱世才会出山。如飞蛾一般扑向那炼狱一般的人世。”
“我也是如此,只是我儿时翻阅纵横门所记载的史册,发现了一条奇怪的现象。”
“几乎每个时代,每个乱世,总会有那么一个搅屎棍突然横空出世,易如反掌地平息各处动乱争端后,又迅速自取死道,从世间消失。”
“我怀疑在史册当中藏着一头怪物,一头了解世间一切,能够凭着自己心意拨转命运大盘的怪物。”
“为了证实我的怀疑,我选择亲手创造出一个乱世,引诱这头怪物出现。”
“世人都以为我古鹘蛊惑太子造反是为了验证我的屠龙术,是为了显摆我能耐——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要等人,等一头怪物,等他亲手把我创造出来的乱世搅的稀巴烂。”
胡县丞的眼眶发红,血丝蔓延,他的两只拳头紧紧攥住,发抖,像是攥着缰绳一样。
“我的毕生意义早已经在十五年前达成,当你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造反不论成败都和我无关。鱼白,徐指挥使,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无人能知晓,但我,古鹘,古往今来第一人,用自己的法子引出了你,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