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欢广看着面无表情的蒋歆,又看了看旁边神情俊秀的崔珏,试探地问道:“你们是阎王和判官?”
崔珏只得再问一次,“你且快快回答!”
卢欢广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原来世间真有阎王殿!看来范溪河真的是个蠢货,竟然不相信,以为不让我们说这些事,这些事就是不存在的……”
崔珏等得不耐烦了,又一次拍了惊堂木。
卢欢广回过神,赶忙应道:“二位大人,下官叫卢欢广,是鉴阳府下松庐县的县令,是靖安十二年的进士。我这一辈子安安稳稳,没干过什么坏事。希望二位大人明鉴,让我早日投胎!”
崔珏语气淡淡,你此生的善恶是非皆记录在册,我且得一一问你,你据实回答就好!”
卢欢广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崔珏翻开手中的阳间户籍簿册,问道:“靖安十五年,你成为松阳县候补县令,当时县令年事已高,迟迟不肯致仕,只得由你主持县中工作。当年县中遇到山洪爆发,百姓流离失所,你却拒开粮仓放粮,可有此事?”
卢欢广倒是坦然承认:“是!只是那时朝廷的放粮令迟迟没有下来,我若私自放粮,便是砍头大罪,我只能按照朝廷的律令行事!”
“撒谎!”崔珏一下子戳破他,“彼时朝廷的放粮令已经到了松阳县,只是需要县令亲笔验证,开仓放粮。那时,你与那县令勾结,将朝廷的命令压下,将官府的粮仓放开,以高价卖出,狠赚了一笔!”
卢欢广被人戳破,知道这地府不比阳间,什么事都是知道的。于是,他讪讪笑道:“这事倒是有,不过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县令大人的主意!他说自己即将致仕,不再捞一笔的话,年老体弱,更是没有办法养活自己。我们并没有抬了多高的价格,那时市面的粮价贵价也得七十五文一斗,我们只要了九十文,并没有高要多少。大人,可别忘了,当时外县的粮食要价都达到了一百二十文!”
崔珏懒得跟他掰扯这件事,于是继续问道:“今年四月,你与知府范溪河曾经同游花街后巷,可有此事?”
卢欢广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回禀大人,本朝虽有律令‘官员禁止狎妓’,可是说到底,这件事并没有伤天害理。我们不过是喝花酒而已,就算违反了朝廷的规定,与地府的你们又有何干?”
“你可知那些花娘真的就是贱籍吗?”迟迟没有开口的蒋歆说了话。
卢欢广一时语塞,眼睛一转,回答:“我哪里知道?都是知府范溪河带我去的!他们到底是贱籍女子还是良家女子,不是我能分辨的!我作为一个外城县令,怎知道鉴阳府里的事情,这事可赖不到我头上!”
崔珏都快被气笑了——好一个巧言令色,能言善辩!
蒋歆语气平静:“卢欢广,你在花街寻欢作乐的当日,曾经对范溪河说过:‘这等小姑娘最是可人,可谓一树梨花压海棠!’而且那姑娘之中有一个正是松庐县下的百姓,那姑娘年方十二,还未到及笄年纪,更未到婚嫁的年龄!你是明知故犯,却在此撒这弥天大谎,想来你是不知悔改了!”
卢欢广听到蒋歆说的如此详细,心里也有几分惴惴不安,不过嘴上还是硬得很:“那又怎样?我毕竟没有伤天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