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沿着小路向北走了一段,绕到阴山北面后开始向西。原以为又将是徒步人生的一路,这时一匹快马从后面疾驰而来:“阁下留步!”
陆月望望四周,只有自己一人,后面所喊的阁下确是自己无疑。
“阁下留步。”来人在马上喘着粗气。
陆月并不认识此人,脑袋顶着问号等待进一步解惑。
“可算没找错方向。”来人身强体壮,一身朴素打扮,下马后立刻将缰绳递到陆月面前,说道:“石司马愿拿此马两千里脚程与阁下交个朋友。”
陆月一听,雪中受炭的美事,岂有不应之理,赶紧接过缰绳,一抱拳:“有劳。”
“还望壮士转告,能结交石司马,在下三生有幸。”陆月嘴上客气,心里却打起盘算。石司马应该是之前骗烤鸭的石刚,来这么一出,不是被烤鸭独特的香气征服,为以后与烤鸭再续前缘打下基础,就是图别的。想想之前银方掉出,石刚神态异样的变化,如果图别的,也是图陆月身上的银方。
壮汉不愧是石刚的手下,说话做事一样干净利落,抱拳直言:“阴山山脉东西长两千里,最西边是狼山,也叫西峰,此马行至此处还需三日,马背上已备好水袋食囊。到达西峰会看到一座亭台,将马栓好便是。告辞!”话一讲完,即刻转身大步离去,完全不给陆月再进一步打听四棺院的机会。
“告辞!”陆月有样学样,麻利地翻身上马,当即西飙。
饿了吃,困了睡,渴了喝,除却风餐露宿,一路上再没碰到任何艰难险阻,陆月异常顺利地抵达西峰山脚下那座醒目的亭台,顺利得想骂两句软小须过过嘴瘾,都没借口。
西峰往西是一片接一片土黄色的沙漠,往北是一望无垠的青翠色草原,在草原和沙漠翠黄相接的沿线,陆月将马匹栓好,背上囊袋向西北行进。
一路上除却主动向草原偏进一些,找牧民换点奶巴、干肉,再没接触其他人。陆月深知这个时候应尽量避免露面,尤其在进入雪原前的最后一段路。
西北的尽头,在沙漠与草原相交的地方,戈壁滩横空出世,将黄沙和青草一并吞没。穿过戈壁滩再向前走,天地的尽头一片白茫茫。不等靠近,刺骨的寒冷便张牙舞爪,驱赶试图靠近的人们。
陆月神情自然,紧了紧领口,毅然走入风雪。
刚踏进雪的领地,风便毫不留情裹着雪往脸上砸,陆月打了个冷颤,心里不自觉地骂了软小须几句,仿佛这样可以暖和些。
陆月将囊袋里的衣服一一掏出,能套的套上,能披的披好,剩下的一概往脑袋脖子上堆。最后只露出嘴巴和眼睛,一边咀嚼干肉,一边坚毅地望向雪原深处。
茫茫风雪,天地一片白,若不是脚下传来“吱吱”的踩雪声,别说东南西北,甚至上下都分不清。
没有方向,但陆月心中有,那是母亲的呼唤,是回家的路,一个弧度都不会出现,就这样笔直一条线地走,日月星辰,山包山壑,全部抛在身后,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挡前行,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行,随着茫茫风雪,化作茫茫风雪。
两个日夜,风不断掀起雪帘,一层一层往身上洒,不知洒到多少层,风雪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陆月伫立在一尺有余的积雪中,将口鼻边的冰挂清理掉,一股温暖的气息顺着鼻孔钻入陆月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