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许主任的解说,我也大致了解了我的具体情况和可以采取的对应措施。我一三五晚上透析,又要住在医院里,上午和晚上各挂青霉素一次,大概一小时。那不是有很多时间是空出来的吗?于是我打算溜。每天上午去挂青霉素一小时,打车回家;每天晚上去挂青霉素一次,打车回家;如果隔日遇到晚上透析的,先透析到十点,再去住院部病房挂水,十一点半打车回家。这样,路上似乎麻烦了不少,但可以在家里睡觉啊。要知道,病房里的病友经常是非常奇葩的,如与我同病房的一个,从早到晚弄他的大蒜,还给我科普大蒜的好处,弄得病房里一大股大蒜味道。这病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既要挂青霉素又要透析,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医院的病床上过年。护士姐姐们个个都是一如既往,态度和蔼。她们也是要与家人一起过年的呀,却在这里帮助我们这些病人。病友中,有的住在比较远的地方,透析完回到家应该是半夜了。想到这些,我心里生出的些许落寞的情绪消失了不少。何况,离医院一公里左右的家里,早已准备了好吃和好喝的呢。
正月初始,我的败血症痊愈了。利用大腿内侧的管子做血透,也初步适应了。
只是透析前的排队非常无趣,一群人拥挤在狭窄的走道里喧闹不已,尤其是个别家属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且声音特别刺耳,如果涉及到病情内容的话则特别科盲,你插嘴也不是不插嘴也不是。去得早的话,就要忍受这些,去得晚的话,回家也得晚,前后能相差二十分钟呢。透析中的四小时更加难熬,第一小时还好,第二小时坚持,第三小时煎熬,第四小时想着提前下机。
紧靠医院的十字路口,有报亭。每次去透析的时候,习惯买一份参考消息一份环球时报,透析前排队的时候还舍不得看,一定要在病床上安顿下来,经过照例的恐惧被打好针之后,才慢慢阅读。因为开头的两个月是腿部血透的,两只手是自由的,翻起报纸来比较方便。只是透析室的日光灯数量不够而且老化,光线暗淡,读报有些困难。这时候,如前文所说,我的眼睛早已经老花了。血压也重新高了起来,有时候会有一些血细胞从毛细血管里跑出来,眼睛看出去似乎要穿过一片迷雾似的。
傍晚五点半的样子,我走到了报刊亭,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照例跟报刊亭的爷叔要两份报纸,爷叔一边拿报纸一边自言自语“环球时报、参政消息”,我拿了报纸要走,想想还是回过头:“爷叔,这是参考消息不是参政消息。”也不管爷叔是何种反应,匆匆排队去了。透析开始,我慢慢翻开报纸,一会儿感到阅读有点吃力。正想把报纸放在一旁的时候,对着灯光看到,对的是看到,右眼睛的中央出现一个红点,并且慢慢扩大,影响了我的视野。
一定是眼珠子出血了,我吓了一跳。这晚上的透析没有再看报纸,也没有看手机。下机的时候,发现那红点变成了一张几乎覆盖整个眼珠的薄膜,但没有完全阻挡视力。回家赶紧睡觉,期待一觉醒来,毛细血管渗出来的血液能够被吸收回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右眼完全看不见了。
我的右眼看不见了,我的右眼瞎掉了。虽然去专业的医院看过,眼科主任还亲自给我做检查。我选择了医生给与的两种建议中的一种--先保护好左眼。意思是右眼的问题过一段时间再说。我是想,高血压的问题不解决,毛细血管出血的问题不解决,即使右眼动了手术,也是有后患的。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窗,看什么都是迷糊的,因为检查的时候受过强光的照射。我挖苦自己:此后看事物,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