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武三武三的,和前阵子那个名噪一时的打虎都头,武二,有无联系?”
“正是那武二的亲弟弟。”
“相公,此事怕不简单。”
“噢?此话怎讲?”
话音一落,但见那婆娘走到门边,先是朝外头张望了一番,尔后便将那门窗锁了个严严实实。
这公婆二人在屋里头秉烛夜谈,期间时有争论,一直讲到了那夜半时分。
“该死的!怎摊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这下杀也不是,不杀更不行!劈他娘的,这武二厉害是不假!但咱们也不怕他!”
“相公此言差矣。那生药铺的西门庆绝非好人,咱们莫要给他当了枪使。况且那武二的霸道凶狠,大虫猛虎都打的死,似这等凶星,咱又何必得罪呢?”
“可我银子都收了人家的!”
“相公别慌!拙妻已有对策。”
“嗯?快快说来。”
“相公难道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听婆娘这么一说,联想到回来的路上到处可见大红灯笼高高挂,彩色丝带随风飘,县衙前甚至搭起了一座简易的艮岳,上头挂满了各色龙灯。
猛地一拍脑袋的管营,当即道:“天盂节。”
“对!今年又撞上十七皇子百日宴,双节同庆,圣上势必下旨大赦天下!似武三这等罪名,虽不至于释放还乡,但改判一个发配远恶军州编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娘子的意思是?让我借此机会周全他?可是,就算明天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但大赦天下的圣喻要下达到各路府州县,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况且我已经应下那西门庆了。明日他必差人来问,我总不能用一道半月以后才到达的圣旨去搪塞他吧?”
“啊呀,相公,你糊涂啊!去找县令老爷,让他去堵西门庆的口不就行了?到时就说天盂节前不害人命,因为大赦天下乃是常例。如此一来,那西门庆一个靠着帮闲起家的破落户,能说什么?”
“找老爷,他肯听我的?”
“当然!你别忘了,这武三的哥哥武二,本县的都头,为何这段时间一直没到县衙?他是去帮县令老爷押生辰纲进汴京了。所以,你以为老爷不想周全他?只是碍于西门庆那厮的面皮和金银。这回儿既然有了天盂节做借口,他也乐得顺水推舟。到时武二那里,说起来又是他老爷救了武三一条命,还能收获凶星的感激!如此一举两得的美事,那只老狐狸安肯放过?”
“啊呀呀,娘子真乃女诸葛!也罢,明日我就去县衙。不对,夜长梦多,现在就去!”
“别忘了,先去牢里头留那武三一条命!”
……
翌日一早,西门庆便差人去牢里打探消息。
可把门的牢子却推说他是新来的,诸事不知。而管营差拨都去街上忙着置办天盂节了,估摸着要到晚间才会回来。
无奈之下,西门庆只能从白昼等到了天黑。
可到了晚间再差人去问,又说管营差拨都去州里了,不知几时能回!
一来二去,天盂节连着普天同庆了七天,这西门庆也就七天没得到任何消息。
等到了第八天的时候,繁华散去,想见的人终于出现了。
可等来的消息却是,天盂节期间官府不可杀人,否则便是违背太祖武德皇帝传下的祖制,轻者削职夺官,重则发配远恶军州。
言下之意,武三的命还在。
西门庆自然不甘心,便提出天盂节已过。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按常例,皇帝已经下旨大赦天下了。武三死罪已赦,改判发配远恶军州编管!
这把西门庆气得,把自家生药铺都给砸了不说,口里也没少骂那些吃了原告吃被告,拿钱不办事的老油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