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好。”武三老老实实的望向了炉膛。
稍稍整了整衣服后,在西门庆的强烈要求下,潘金莲让武三把菜端来,直接放在灵床子上吃。
武三上菜时特意避开地上的武大牌位,殊不料被注意到的西门庆当面一脚踩烂。
尔后,他用嘲讽加挑衅的神色道:“三没用的,你看到什么了?”
慑于西门庆的淫威,武三嗫嚅着嘴唇道:“回大官人的话,我,什么也没看到。”
“唉!这就对了。日后你那武二要回来,你也得这么说!不然,我这拳脚,可饶不得你!还有,我那生药铺里,可有的是鸩酒!”
“三儿明白,明白。”武三的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
“他呀,连那死鬼武大都不如,你去吓他做什么?来,官人,咱们喝一杯。”说罢,潘金莲就着灵床子,和那西门庆喝起交杯酒来。
见此种种,摆完菜的武三实在忍不住抽噎起来。
“干嘛呢这是?嚎丧呢!真是扫兴!”
“对不起,嫂嫂。”武三赶紧憋了回去。
“行了行了,去炉膛那守着去吧,等等烧两壶热水来,烫酒。”
“好的,嫂嫂。”如蒙大赦的武三,畏畏缩缩的赶紧退到了一边。
“这厮也够极品的。”
“那是!他们弟兄三个,就没一个正常的。其中,最不正常的就是这老三。你说他吧,论力气不输那打虎老二,论身形堪比那庙里金刚,偏偏胆小如鼠,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还有还有,明明生就一张风流俊俏的脸蛋,偏偏连和女孩子对视一眼都脸红耳赤,更别提说句话了!”
潘金莲此言非虚。
单论外貌,武三兼具北雄南秀。
江南的春雨杏花和塞北的秋风烈马,融合成了他眉宇间潋滟袭人的气质。在白皙的面庞上,两道凌厉的剑眉和一条挺拔的鼻梁,十足的诠释了天地男儿的英风飒气,符合标准的美男子长相。
刚嫁过来的时候,春心从来荡漾的潘金莲,有意撩拨过武三一次,结果把他吓得锁在房里半年未曾出门,一时传为笑谈。
你一杯,我一杯,转眼间两人就喝多了。
西门庆那双手上下翻飞,直闹得潘金莲两眼翻白!
“官人,咱们上楼去吧。”
“就在这不行?”
“不有个武三呢嘛!”
“他能算人?”
“还是别这样!那武三怪得很,打武大死了以后,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半夜三更的坐在那自言自语,可吓人了!”
“许是被那武大上了身吧?也罢,我替他治治。”
说完,西门庆对着武三招了招手道:“三没用的,过来。”
“来了。”
“听说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啊?要不行去我生药铺抓两幅药?”
“不不不,不敢麻烦大官人。”武三吓得连连摆手。
可西门庆不依不饶!
他伸出手去,一把拿过灵床子上的小罐子。
那里头,正是武大的骨灰。
见状,武三下意识将手托在下头。
不料西门庆反手将那个罐子摔在了地上。
黑色的骨殖混在碎了一地的瓷片里,满是狼藉。
这下子,武大算是彻底挫骨扬灰了。
“不好意思,不小心脱手了。”西门庆哈哈笑道。
“没事,撒就撒了吧。三儿,收拾收拾。赶明儿,重新买个瓦罐,装点炉膛里的灰进去就行。”
“好,好的。”唯唯诺诺的武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捡拾着尚能捻起的骨殖。
一不小心,他的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划破了一个口子。
鲜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不知怎的,武三突然觉得,脑袋里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
杀了她!
杀了她们!
杀了这对狗男女!
把奸夫淫妇千刀万剐!
武三的眼睛里,突然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