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不必多虑,正所谓兵不厌诈,只要我们能够顺利清君侧,伤亡就会控制在最小,也不会引起天下变动。”
郭威一生坎坷,见过不少风浪,造就了他敏锐的政治嗅觉,当机立断道:
“好,就依了乖孙的计策。”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喜色,一个是有子万事足,一个是得此佳孙夫复何求。
当日,以郭崇威做先锋,郭威亲自带领手下大将们,浩浩荡荡的杀奔京师而去。
同时,命柴荣留守邺都,河北一应事情听其决断。
命女婿张永德、外甥李重进兵分两路,扼住河东前往京城的各条道路,阻绝刘崇与京师的联系。
又令魏仁浦亲自带着重礼前往晋阳城,假意向刘崇求救,希望刘崇能够凭借皇叔的身份向皇帝求情,免了郭威的杀身之祸。
当事后复盘整个事件脉络的时候,小宗谊不由得感叹,这些古代的人杰们绝对不是吹出来的,思虑周详,布局缜密。
要是没有老魏去走这么一遭,那么后来的事情有可能就严重脱离他的掌控了。
一日后,开封城,皇宫中。
烦躁的皇帝刘承祐正在饮酒,以李业、郭允明为首的几个近臣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宫女。
刘承祐自从昨天得到郭威起兵的消息之后就烦闷不已,即便是饮酒作乐也无法消除这烦闷的情绪。
思来想去,唯有像杀史弘肇全家一样,给郭威也来个满门抄斩才能泄心头之恨。
醉醺醺的刘承祐正欲下令诛杀郭威满门,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刘承祐不满的问道:“瑽脱,何事惊慌,可是那郭威老贼有什么动向?”
瑽脱慌忙回答:“启禀陛下,郭威动向奴婢不知,但是坊间近日流传一首童谣甚是诡异,已经在百姓中传疯了,更有官员也在传唱。”
刘承祐满不在乎:“一首童谣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且说来听听。”
小宦官哆哆嗦嗦:“奴婢……奴婢不敢说!”
刘承祐大怒,哐当一声掀翻了酒桌,直接走下殿来,一脚把小宦官踹倒,怒吼道:
“狗奴才,朕还是皇帝,你就敢不遵圣旨了,朕让你说你就说!”
小宦官吓到面如土色,慌忙爬起来,把眼一闭心一横,嘴上机关枪般的把听到童谣说了出来:
“中书令,天命归,日高子,黄口儿,窃国祚,实可恨,腊月初,天下变。”
一段话说完,小宦官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瘫坐在地浑身战栗。
同样浑身打哆嗦的还有刘承祐,只不过他是气的。
“刘崇啊刘崇,朕的好皇叔,你果然是要反了朕,这天下是朕的父皇留下给朕的,你想要,也得配。”
说着将手中的酒壶重重的砸到小宦官瑽脱的头上,后者瞬间鲜血直流,直挺挺的晕死过去。
“来人啊!”刘承祐如怒龙般的咆哮着。
“老奴在!”随侍的老太监战战兢兢的上前。
“传朕旨意,收押反贼刘崇在京的所有家眷,撤去刘崇一应官职,贬为庶民;撤去刘承祐儿子刘赟的徐州节度使一职,当即收押,即刻启程押赴京城,朕要活刮了他。”
老太监是刘承祐老子刘知远那会儿留下的老人,从小看着刘承祐长大,因而平日里说话颇有些分量。
“陛下,老奴斗胆进言,如今只是一首童谣,并无真凭实据,陛下要是以此来惩罚皇叔恐落人口实,而且那皇叔之子刘赟是陛下您的堂兄,如此活刮了他岂不是玄武门之事重演,望陛下三思。”
见识这老宦官说话,刘承祐用仅剩的一点理智压抑着怒火回复道:
“刘崇贼子三年不交税赋,晋阳城俨然成了他家的小朝廷,我早就不想忍了,如今反相已露,定要严惩,只可惜郭威老贼大兵压境,否则朕一定御驾亲征,踏平晋阳城。”
“念在你多年侍奉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你去一样徐州,把刘赟给朕带回来,算是将功补过。”
老宦官无力的匍匐在地,不断扣头,心中百感交集。
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回想当年他刚会走路时的可爱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心中不由得哀叹:“这皇权倒是是个什么,让骨肉相残,亲人反目。”
老宦官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无力地扣头领旨:“谢陛下,老奴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