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是顺势而为,然后趁机安慰,换取好感。
亦或者哭诉乞求,让对方原谅自己过错,好叫段秋水心生怜悯。
这些都不行,对方是谁?
是敢孤身入宫刺杀皇子的存在!
是江湖中叫人闻风丧胆的顶级刺客!
是杀人无算,心如铁石的红戮娘子!
就他那点伎俩,又怎会让对方有一丝心动。
一个能在暗流涌动,诡计频出的江湖中撒野之人,若他果真按照以往讨人欢心的套路应付,弄不好反倒让这段秋水察觉异常。
与其如此,倒不如该怎样就怎样,乔季这人生性倔强,多少带着点叛逆,那便彻底沿着此人的真情实感,做出最自然的反应。
听到女孩质问,陈霄蹙眉扭头,视线落在了女人侧卧的双腿上,见她左腿不自然扭曲着。
随后立马收回目光,久久不语,像是受不了内心煎熬,口中结巴道:“那个…那个……你的腿,等忙完下葬的事,我就去找捏骨的给你医治。”
段秋水不动声色,没有一点反应,在陈霄看不见的视角下,指尖在怀中女孩背部,写写画画。
便见女孩,一脸不喜:“我娘因为你受伤,我爹因为你丧命,你到了这会连句抱歉都没有吗?”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都跪着给你爹守夜,不行就去县衙投案,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陈霄那满是不忿的回应,小女娃冷哼一声,躺在段秋水怀里,扭过头再不搭理此人。
如此这般,三人安静待在庙中,久久不语。
另一头……
乔村祠堂,一座土石搭建的简易茅房里,墙壁斑驳,破破烂烂。
里面除了供奉祖宗牌位,同时也是村内商议大事之所。
对于一座四面环山的村庄而言,大事无非婚丧嫁娶,而今日闹出人命,无异于捅破了天。
乡野荒蛮之地,虽无井然有序的建制,但所有人都心怀对人命最淳朴的敬畏。
一句人命关天,便是众人心中最为坚固的枷锁。
自然,此锁不能开,开了人也就不是人了。
今夜,村内辈分高的长辈,几乎都聚在了祠堂内。
就见乔二郎,泪流满面,跪地乞求:“各位叔伯,不孝子乔二求求你们帮帮我家三娃子吧,这闹出人命弄不好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话说到这,乔二忙磕头一拜:“三个儿,一个早夭,一个烧坏了脑子,我都五十多岁了,就指着三娃养老送终,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家算是彻底没了。”
里长忙叫人将其扶起,让乔二郎坐在古旧木凳上。
一众头发花白的老人,围成一圈,各个皱眉。
里长旋即道:“这事绝不能报官,都是同宗同族,二郎家的三娃子,咱们也是看着长大的,虽说调皮了点,但心肠又不坏。”
闻言同村长者,蹙眉担心:“那怎么办,咱们村里倒是可以瞒下来,可那对母女怕是不会答应吧?”
里长思索片刻,沉声道:“花钱买道,这样明天先安排人下葬,再去寻个会捏骨的,给那女人把腿接上,剩下的事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