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差点前功尽弃。”
陈霄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掀起万丈波澜。
荒庙中,场面乱糟糟,众人七嘴八舌,各自嘀嘀咕咕。
胡子花白的里长,瞧着门板上那动也不动的尸体。
又打量一眼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陈霄,抚须暗叹人世无常,接着冲段秋水轻声道:“常言道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等祸事。三娃子虽说平日调皮了点,但他本心不坏,这两天他去野猪林埋陷阱抓野味,咱们村都知道,就让他今夜跪在这替你男人守夜,也算是赔罪了。”
“闺女啊,你不要恨他,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先让你家男人入土才是最要紧的。”
紧接着走到乔二郎身旁,轻拍其肩膀:“我那给自己备下的薄皮棺材,先将就着用上。”
“里长,这……这真是对不住你了。”
“都是同宗同姓,说那么多干什么。”
里长旋即冲庙内众人摆手:“好了,都回去吧,留盏油灯给这娘俩用,至于明天还得要乡亲们出把力。”
随着里长说完,众人齐齐离开荒庙。
见所有人散去,小女孩忙来到庙门前掩上门扉,又忙跑回娘亲怀中。
庙内,油灯放置于神案,火苗颤巍巍地抖。
浑身是血的尸体,在烛火摇曳的照射下,仿若躯体也跟着抖动。
段秋水沉默不语,搂着自家徒儿,细细打量数步外跪地之人。
此人身穿灰色粗布短打,双眸半闭半睁,虽说皮肤黝黑,但容貌气质却有股出尘之味。
旋即踱步,一瘸一拐缓缓走到男子身旁,弯腰想要将其扶起。
当她双手触碰到男子胳膊的一刹,段秋水感受到对方整个人猛的轻颤。
此刻,夜似乎更深了。
男子抬头凝视,段秋水本能迎向来人目光。
夜幕低垂,丝丝缕缕的烛光,将昏暗荒庙涂抹了朦胧。
再看段秋水,虽说身穿粗布常服,但依旧不影响对方婀娜如柳,轻盈若风的身段。
尤其她的冷艳双眸,瞳孔浸着溶溶月色,如一泓清泉,载着千年不化的清寒。
短暂的凝眸对视,两人躲闪着目光,各自移开视线。
忽然!
男子用力,一把推开段秋水的手,这让她着实感到意外。
便看这人腰板挺得笔直,跪地沉声:“我叫乔季,不是有意要害你们一家,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位娘子你要是心有不甘,等明日你家男人安葬后,我自去县衙道明原委,该坐牢坐牢,该砍头砍头!”
段秋水平静注视眼前之人,嘴角微微上扬,又不动声色收敛,沉默退回女童身旁。
搂着小女孩,不顾地上脏乱,就那么双腿侧卧着歇息。
怀中女孩,见陈霄那倔犟的鸟样,登时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娘看你跪得辛苦,想着让你起身,她腿都摔瘸了,你可倒好还一把将她推开。”
陈霄闻言撇嘴,他自不会与小女孩置气或是争论什么。
刚刚看似不解风情的一幕,其实他已在心中算计过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