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刚欲抬手取出那冰晶,却被李昱疾声喝止:“切莫拿那万年冰晶,他的身躯全然依靠这块冰晶维系,倘若取出,顷刻之间便会腐烂,化作一抔腐土。”
红姑痴痴地凝视着眼前静静躺卧之人,往昔的一幕幕仿若就在眼前,那般清晰,那般真切。倘若未曾遇见自己,他或许会邂逅另一位平民女子,过着平凡却温馨的日子,结婚生子,尽享天伦之乐。
她的手轻柔地轻抚上他的脸颊,除了那仿若寒玉般的极低体温,他依旧是当初那俊朗的模样,而自己的脸上却已悄然爬满诸多细密的皱纹,犹如岁月无情刻下的印记。
若当初自己应允联姻,若他当初舍弃自己,又会怎样?想必会留下无尽的遗憾与悔恨吧。红姑暗自思忖,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泪水如决堤之水,肆意爬满脸颊,滴滴晶莹的泪珠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留下一道道悲伤的痕迹。
蓦地,陈柏达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现于眼前。红姑震惊地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然而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的视线变得朦胧不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眼前棺材中的尸体分明纹丝未动。可眼前的陈柏达却好似刚聚拢的烟雾,显得虚幻缥缈,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引魂术??!?”陆双城惊诧地看着眼前这超乎寻常的一幕,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果真是传说中的神秘天极门之术。
阿素离双手合十,快速地结出繁复的印诀,随着她的动作,陈柏达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红姑激动地如离弦之箭般奔过去,想要紧紧拥抱他,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双手触地的瞬间被烫得通红,犹如被烈火炙烤。
“我…抱不到他。”红姑的泪水一串串如断线珍珠般落下,声音中满是绝望与哀伤,她仅仅是想再次抱抱他,再度感受一下他温暖的怀抱也好。
“这只是引魂术,他只是尚未离开身体的部分魂魄,加之他心中强烈的执念,方能成功引魂。”阿素离微微喘息着解释道,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执念?”红姑听闻,双眸满含疑惑地望向陈柏达,心中揣测难道他的执念竟是自己?
“是。”陈柏达的魂魄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眷恋与深情。
红姑内心繁杂如乱麻,其实自己的执念也始终在陈柏达身上,她也曾想亲眼目睹他的尸身好让自己死心,可如今相见,内心比往昔更为窒息,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此前只是淡淡的思念,犹如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辰,而此番亲眼重逢,这十多年来的思念如汹涌澎湃的潮水瞬间汹涌而来,令她几近无法呼吸,胸口沉闷得好似压着千斤巨石。原来自己已然爱他到如此刻骨铭心的程度了吗?
“人在亡故后理应脱离尸身,不然尸身倘若腐烂,魂魄也会历经腐烂的整个过程,那将是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也幸而他有万年冰晶,不然不知他要历经多少苦痛才能等到……”阿素离看向红姑,眼中满是怜悯与同情,红姑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湿透了前襟,当真是痴情郎配痴情女。
红姑的心再度被刺痛,犹如万箭穿心,陈柏达心疼地欲再度开口安慰,红姑却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他怎知我定会来找他,万一我不来呢,难道他想等上千年万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真真是个傻子,这世间多少人的感情如同潮水涌来又似覆水流失。哈哈哈哈。傻不傻?”红姑虽这般声嘶力竭地言说,却早已泪如泉涌,身体因极度的悲伤而颤抖不已。
“傻,是傻!但我心甘情愿,我等,是我的事,你来不来那是你的事,我想等,就算只是见一面,就算只是你的一点消息也罢,若是能见你,我魂飞魄散,也甘愿。”陈柏达说道,声音坚定而决绝,毫无半分犹豫。“这些年,我的心意从未改变,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红姑竭力擦干泪水,然而新的泪水又不断涌出,这么多年过去,她听闻他的深情话语依旧会心动,依旧会沉沦,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青春岁月。她忽然生出一个别样的想法,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决然:“我们在此处拜堂吧。可好?”
她还未曾成亲呢,她还没有嫁给这辈子最想嫁的人。“如此众多之人都可为见证,可好?”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目光急切地在众人脸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