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了。”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欧泽西拧眉，“你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不对，“你不是钟家的女儿？”据他所知，钟家很早就在上海立足了，不然也不会小有成就了，多年的积累。

见她为难，欧泽西也不勉强。“你不方便说就算了，给你说说我吧。”说着，“十岁之前我都是生活在乡下，当我爸把豪车开进村的时候，村里都沸腾了，连那些个平日里看不起我妈说我妈未婚先孕败坏风气的人也都来祝贺我妈，家里一下子可热闹了。”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世，但也只唯独对她。

虽然他简言简语，但她却听到了心酸，“你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那是人最敏感的时候，也可想而知他吃了多少苦。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小时候谁说我妈我就打谁，打不过我也要整对方，整不到我也会骂到对方家不得安宁，当然也少不了挨村里大孩子的欺负，大人的欺负，甚至嘲笑，有时候别人到我家告状，更没少挨我妈打，不过通常是她一边打完我，一边抱着我哭。”说着说着，他笑了，但她明白内里的苦涩有多深。

“”

“后来我在村里都打出名声出来了，很多孩子看到我都怕，连比我大好几岁的人都一样，也很少有人再敢当面说我妈的闲话了。小时候我可野了，上山摘果子，下地抓蛇，水里啊螃蟹啊虾啊鱼啊更是不在话下，甚至我还掏过蜂窝，天啦，被叮的满头胞，痛的要死，可把我妈吓坏了。”谁让他是带头的，他被叮的最厉害，脸肿的像猎头。

“呵呵”惹来她一丝感同身受的笑声，她能想象那个画面有多壮观，不是嘲笑而是真心的感受。

“是不是很糗。”

看着对方天真又阳光的笑容，她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对他从第一眼起就莫名一丝亲切感，也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放心同他出来算是度假了，原来他们真的有大同小异的人生初始。

摇头，见对方挠着头的样子，季凝更笑出了声，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都多一分质朴纯真，只不过很多时候社会与现实的磨砺，让人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因为会受伤。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脸上脏了？

那无厘头样子再一次惹笑季凝，“我不是在看你，准确的来说是在看我自己。”

“太深奥。”他不明白。

季凝深吸一口气，眸子看着前方的碧绿青色，“我也是山里走出去的孩子。”

见他疑惑的眼神，唇角上扬，“我跟你几乎有一个一样的童年。”

“你不是钟家的女儿？”

摇头，“是的。”

又摇头又是的，让他不明白。

“我是钟家的女儿，但我二十二岁之前的那18年失散了。”

欧泽西微怔，显然有些意外。

“你是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而我是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小孩。我也记不清了，只有些记忆我在孤儿院被我养母看中，她带我回家，刚开始那几年过的很温馨，但后来养父生意失败情绪开始变得很暴躁，甚至有时候对养母还会拳脚相向，再后来法院拍卖了房子，养父有一天突然给了养母一笔钱后就失踪了，养母找了两年音讯无，就带我回乡下了。”说着时，她表情并无多少变化，很平静，“村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养父母亲生的孩子，但我知道我不是，自从养父失踪后，养母太过忧思所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后来慢慢我长大了。我在城里找了工作，她偶尔也会来看我给我带些好吃的，后来养母不在了，也在这个时候我亲生父母来找我，我就跟他们来了上海。但有些亲情很难再找回来，我就离开了。”

“让我照顾你。”欧泽西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想照顾她，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季凝唇角上扬，“不需要同情我。我觉得我比很多人其实都幸运，所以我从来不会看轻自己，也不会太委屈自己。”

“我不是同情你，我真的喜欢你。”

“呵。好了，我们回去吧，天暗了。”提醒，人已经起身往回走。

欧泽西一丝暗然，但还是起身，跟上她的脚步，只不过他还是牵着了她的手，也许是同样的惺惺相惜，让她并没有拒绝，让他一丝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