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这是安然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紧跟着他意识到不对，那个男人只是个旅客，他没有理由知道这所房子的真正主人，就算他真的看到他们了，那又怎么样？对方又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里的住户。

想明白这点，安然心下稍宽，他把这个猜想告诉妹妹，于是安娜呯呯跳动的心脏也跟着恢复了些许平静。

“那个男人可能只是在看风景，我们先别管他，你看看这里面，有想起来些什么吗？”

正门进来对着的是起居室，里面胡乱摆放着几个沙发，旁边还有个积着灰的石质壁炉，墙壁上爬了几根管道和瓦斯计费器，这房子里除了烛台以外，各角落都安了瓦斯灯，看样子即使是邪教徒，也需要跟雾里的诡异作斗争。

安娜一一从这些东西上面扫过去，眉头蹙得很紧，“……想不太起来。”她摇摇头，“脑袋里的记忆碎片不多，只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留了下来，暂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唔？”

“怎么了？”

“那里有一些灵性残留。”安娜指了指靠近厨房旁边的一个门，那里似乎是盥洗室。

安然当即把剑拔了出来，提在手中，同时吩咐安娜掏出左轮，两人一前一后朝那道门靠近。

门没关严实，在安然的视角中，从门缝处透出了一层薄薄的灵性帷幕，似乎把什么东西关在了里面，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慢慢把眼睛贴了上去，靠近那门缝。

狭小的盥洗室阴暗逼仄，但在安然的眼中，所有东西都纤毫毕现，泛白的墙壁，溢满水的瓷砖，还有堵在马桶上的一颗惨白的眼球。

安然眨了眨眼。

那眼球也眨了眨眼。

安然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哥哥？”注意到安然的异常，安娜关心地问道。

安然想了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见识过会在空中乱飘的乌鸦面具，还有能从罐子里钻出黏土触手的男人，这点小场面，不应该这么大反应，于是表面冷静地道：“只是看到了一只会动的眼球，在你的记忆中，有见过会动的眼球吗？”

安娜呆了呆，“好像没有……”她忽然意识过来，“你是说，里面有一只会动的眼球？！”

安然嗯了一声，“我试着把门打开，你站远一点。”

“哦哦。”

门缝一点一点打开，也许是受到了扰动，缝隙间的光幕迅速波动，大量的光流外泄，盥洗室内的灵性空间迅速开始动荡起来。

安娜缩在安然的腰侧后面，嘴巴一点一点张大，她对面那颗飘在马桶上的眼球，也在一点一点跟着颤动。

“呜——”忽然一阵呜咽声，安然惊骇地看到，那颗苍白的眼球，在这震荡中慢慢溢出了晶莹的液体，它哭了。

安然猛地把手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他竟然从那颗颤动的眼球上看到了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

它似乎不想消散，如果门完全打开，灵性溢散，它很可能就会因此消失，安然产生了这个想法，他怀疑自己一定是疯了。

盥洗室内的灵性随着安然的动作停下，暂时平稳了下来，那颗眼球的颤动也随之停止。

“你，”安然看着那眼球，感觉它好像在对着自己笑，“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他硬着头皮道。

意外地，那眼球居然上下晃了晃，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它能听懂！安然吃了一惊，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东西？”接着反应过来，对方没有嘴，不能说话，于是又改口，“你是鬼？”

眼球左右晃了晃，应该是否认。

“那你是人？”

眼球点了点眼球。

安然皱了皱眉，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接着又问：“那你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信息吗？你能告诉我们什么吗？”

眼球疯狂上下震动。

它知道，而且它很激动，安然和安娜对视一眼，接着看到，那眼球目光转动，看向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