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眼前这位一直以来有些畏畏缩缩的中阶农师，竟然还是一位科研型人才！
听到对方培育出一种全新的三阶灵麦，并推广至整个广南府，楚沉不由感到肃然起敬。
不要看三阶灵麦的应用人群很窄，跟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根本没什么关系，但经济结构是环环相扣的。
三阶灵麦虽然产量少，但价值也高啊。
三阶砚山麦提高的是整个广南府的发展水平，而这种正向的反馈，经过城主府的调控之后，自然又会带动底层百姓的生活水平，最终实现整个广南府的共同进步。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黄农师的功劳当真不小！
楚沉举杯道：“黄农师研发三阶砚山麦，惠及整个广南府，我代广南府四百五十万百姓，敬黄农师一杯。”
“不敢！不敢！”
黄农师忽然又恢复成那个谨小慎微的县城官员，连连谦虚道：“职责所在，下官不敢居功！”
举杯喝下杯中的灵酒后，可能是看楚沉相当随和，黄农师索性稍稍放开拘束，侃侃而谈：“下官本是石泉县下属新丰乡的农民家庭出生，幸得朝廷赏识，不仅赐我最适合自身的功法，更一路培养成司农院的中阶农师。
砚山县的那位农师前辈培育出最初的砚山麦麦种之后没多久，就寿尽离世。
下官和几位同僚带着司农院的任务，秉承前辈遗愿，在广南府试着将砚山麦不断提升等阶。
这也是我司农院的历来的一种传承。”
“哦？”
楚沉好奇问道：“这砚山麦还能继续提升等阶？”
“当然可以！”黄农师毫不犹豫地说道：“最初的砚山麦种送去皇城司农院后，大司农曾经亲自做过批示，砚山麦拥有进化成六阶顶级麦种的潜力。
若真有那一天，我们楚国的六阶灵麦数量，就要由一百七十四种变成一百七十五种了。
为此，大司农还特意为广南府的砚山麦试验灵田特批了许多试验灵器。”
“可惜我等无能，花了三十多年时间，才堪堪将其提升至三阶。原本下官此生的心愿，就是将砚山麦提升至四阶，也算不负朝廷和大司农大人的栽培。
可惜……”
黄农师苦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的灵酒，眼中流露出伤感之色。
楚沉并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也许是可惜楚国朝廷的覆灭，也许是可惜自己没机会再报答欠下的恩情。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科研人员发现一条全新的技术路线后，上面却没有经费批下来的遗憾？
人心总是如此复杂，楚沉懒得去深想。
于是楚沉换了一个话题。
“黄农师，我看咱们石泉县三阶灵田上种植的灵米，无论小寒灵米还是玉阳米，都是五行均衡的米种。
其它县里也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
黄农师很快收拾了情绪，点头介绍道：“除了灵芝县的木行·乙木存神灵米、碎湖县的水行·清河灵米、来凤县的火行·赤阳灵米之外，广南府十三县所有三阶灵田种植的灵米，均是五行平衡的灵米种类。
而这三县之所以种植单一属性的灵米，完全是因为他们的三阶灵田环境只适合种植这种属性。”
“哦，这是为何？”
楚沉奇怪道：“三阶灵米虽然还是初阶，但已经可以有比较明显的属性偏向。
三级外罡境修士如果服用对应自身属性的灵米修炼，效率应当比五行均衡的灵米要强上不少吧？
为何不大量种植单一属性的灵米，不管是效果还是价格，单一属性灵米应当都更优秀才是。”
“少府主所言极是，正常情况下，灵米种植确实如此。”
所以现在是不正常情况？
楚沉心念一转，明白这大概又是楚国灭亡的后遗症。
果然，黄农师介绍道：“司农院总领楚国粮食事务，司农院下属的太仓司，其职责正是规划整个楚国的粮食种植、运输调度和储藏。
以往在太仓司的指示下，我等只需按照上级的要求种下各种属性的灵米，等到秋收之后，再将这些灵米用驰车运往府城。
到了府城之后，自有远输车通过灵轨，将这些灵米运往各地。
至于我等修炼所需的灵食，若能就近取用自然最好，附近没有的话，就将一应所需报上府城，远输车与驰车来回之间，同时也将我等的修炼资源运送过来。
此间的统筹调度，自有司农院、药植院、妖兽院、远输部和调度司的大人们协调……”
“现在自然是不行了。”楚沉叹道。
楚皇城都打没了，这些衙门哪还有人？
没有朝廷统一调度，这些官员就无法获得最适合自身修炼的灵米等资源。
“唉……”黄农师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就是这个道理。
没有朝廷的统一调度，单一属性的灵米其实很难卖出去。
就比如三阶的火行灵米，其中光是阴阳和强度之分，就有四十七种流行的品类。
除此之外，还有上千种不常见的品类，都在皇城司农院内留有大量灵种，以待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种植。
更别说还有多属性复合灵米。
对于需要的人，特定的灵米倾家荡产也愿意购买。但是对于不需要的人，与其花大价钱购买同属性但不合自身的灵米，还不如直接吃五行均衡的灵米。”
楚沉了然:
不是单一属性灵米买不起，而是五行均衡灵米更有性价比？
“所以种植单一属性的灵米容易滞销？”楚沉问道。
“少府主说得没错。”
黄农师轻叹，随后小心解释道：“广南府毕竟不如州府、道府繁荣，修士数量有限，无法形成自给自足的灵米内部循环。
总不能石泉县区区两千亩三阶灵田，种上数百种灵米吧？把我们这点农师农士累死也照顾不过来。
而若是只选几种或十几种单一五行属性的作物，种起来自然不难，却很难销售出去。
反倒是五行均衡的作物，虽然价钱便宜了一些，但无论在哪里都不愁销路。”
黄农师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观察楚沉的情绪，生怕因为自己指出广南府只是个小地方，而惹得这位少府主动怒。
楚沉见状笑着摇摇头，“广南府本来就是个小地方，有什么好避讳的？”
黄农师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
听完这么多介绍，楚沉对初阶灵田和作物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至于中阶灵田，楚沉已经不打算再问。
整个石泉县七十三万亩初阶灵田，而中阶灵田满打满算也才四百多亩。
想想也知道中阶灵田里种的东西，早就背叛了普通人这个阶级。
楚沉这次过来，只想要了解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对中阶以上没太多兴趣。
“那高阶灵田呢？石泉县没有高阶灵田吗？”楚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黄农师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少府主有所不知，我们这十三县，除了三会县有六分高阶灵田之外，其余十二县一分都没有。
倒是府城旁的砚山之上，开辟有两亩一分高阶灵田。这共计两亩七分灵田，便是广南府全部的高阶灵田了。”
“这么少？”楚沉惊讶道。
这点灵米够干个啥？
“不少了！”黄农师笑道：“我们江川州九府，林边、环山、开元三府连一分高阶灵田都没有。
九府之中，也就隔壁的盐源府和州府五河府，比我们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