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楚沉摇了摇铃，没过片刻，刚才那位伙计就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来。

“菜不错，一共多少灵玉？”

楚沉笑着问道。

没成想这伙计的腰都快弯成直角。

“启禀公子，我们家掌柜的说，您能来本店吃饭是小店荣幸，又岂敢收您的钱？

掌柜就在门外候着，公子您可有什么吩咐？”

这就暴露身份了？

当然，这指的是广南府少府主的身份。

果然屁大点的小城里没有秘密。

楚沉洒脱一笑，挥挥手道：“不为难你了，让你家掌柜进来说话。”

小伙计立刻如释重负般躬身离开，很快一位面相三四十岁，身材微胖的男人小步走来。

楚沉摆手制止了对方想要说话的举动。

“掌柜的，我也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但既然你过来了，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不管答得什么样，我都不会怪罪于你。”

楚沉盯着掌柜的脸，好似要把他的样貌牢牢记住，淡淡地说道：“但你若是虚言欺骗，又或者不尽不实、有所隐瞒，或许现在我不会发现，但将来我察觉到的那一天，你可不要怪我今日没有和你说过这番话！”

“是！是！是！”

掌柜闻言心中发苦。

本来只是想过来攀点关系，谁想这位小爷一点都不好说话。

掌柜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答应道：“少府主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楚沉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花柔水，开口问道。

“你这里应该是这条街最好的酒楼，我且问你，这十年来，你们的成本、价格和收益都有何变化？”

掌柜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答道：“成本自然是涨了不少，而且很多过往的珍惜食材，如今不好买又或者过于昂贵。所以除非是常年的熟客提前预定，我们才会准备。

由于将后厨的备货种类降下去，备货数量提了上来，再加上小人有一些私人关系能压压价，采买的成本占比其实是降了的。

酒楼伙计的酬劳自然也跟着上涨了，但幅度并没有物价的涨幅大；灵厨都是我自家族人，所以不计在支出里面；店铺的商契也是二十六年前的价格。

所以平摊下来的支出份额反而下降了。

价格方面，各个菜都有所不同。比如您点的白蒿灵液，买回来的白蒿草虽然加工麻烦，但可以一次制作很多，又能放在不化冰鉴中保存数年，所以我们是以接近成本价出售的，目的是吸引更多的顾客。

而金阳牛杂、灵龟不老汤这样的菜，价格大约比成本高出三成。

至于一些熟客预订的菜，一般高五成，这也是最高的了。

收益方面，小的不敢隐瞒。虽然对外人要常常诉苦，但私下里一合计，其实反倒比十几年前挣得多了些。

只是如今这世道，广南府有楚府主爱民如子，可外面的州府乱象，小的也是时常听闻、心惊胆战。

如若能选，小人宁愿回到十几年前。”

忽略对方的彩虹屁，商人最注重秩序，楚沉相信，他想回到十几年前的话是真心的。

从收益来看，这家店的边际净收益的上升速度，大于边际成本的增长速度。

但这是头部企业，不能完全反映整体市场的行情。

毕竟经济再怎么差，只要资金链不出问题，头部企业总是活得下来的。

“食客数量呢？”

“虽偶有起伏，但大体稳定，和十年前大致相同。”

楚沉思考片刻，继续问道：“这条街上还有好几家你的同行，都说同行最了解同行，给我说说他们的情况比你如何？”

“有的不太好。”掌柜犹豫了一下，老实说道：“他们的档次比我们家要低一些，有些渠道他们没有，许多菜品又能在街边商贩那里，买到效果差一点但价格便宜不少的替代品。

所以虽然价格比以前高了些，但又比不了成本上升的速度。

若是降价，就可能亏损；

可若是再涨价，顾客要么选择来我们家，要么在街边小贩那里买，甚至可以自己做。

所以他们也是不上不下的吊着，看着红火，实则有苦自知。

当然，这只是小人的猜测，未必就对。”

所以实际上，广南府人群的真实消费能力是下滑了。

“我看街边有几家灵米灵麦的铺子，他们散客生意比过往如何？”

“大人目光如炬！”掌柜拍了个马屁，答道：“是增加了不少。”

“可是自己做饭要不少时间吧？我看那怒江灵米，你们一盏茶不到就端上来，很多工序都是提前处理好的吧。

如果一个人自己做，多长时间可以吃上？”

“如果是熟手的话，半个时辰左右，生手可能要一个时辰。”

时间成本也是成本，为了一顿饭花费两个小时，只能说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成本在他们眼里是低于金钱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