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加真气的木剑砍到那团血肉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响,淡淡黑烟从伤口处散出,木剑上的蓝光瞬间消失。
老道目光呆滞,张大嘴巴,颤颤巍巍地收回木剑。
他的背后几乎已经被杂乱的黑色毛发覆盖,那团狰狞血肉凝出一人高的形体,利齿相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肥胖僧人还在应付着几乎斩不尽的锋利黑发,更多的长发从祠堂的房顶倾泻而下。
整个祠堂仿佛都要被这黑发吞噬。
肥胖僧人周身的金光逐渐黯淡,身上的赘肉被掐得发红,再难拧出一丝油水。
他趁着其余道士分散那毛发鬼物注意的时机,再次高举玉盘,准备积出一些金色液体。
“善岳大师……那……那……”
张仲仁手中只剩下三四张符箓,此刻的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肥胖僧人的背后不远处。
一个精巧的纸人飞速靠近。
“纸人?”
那胖和尚没有想到那纸人竟然能无视这凶险的黑发乱刺,瞬间冲到了自己的背后,两步爬到了自己的脖颈上,随后前探扑出,抢走了自己的玉盘。
“抓住它!”
他的声音好像一只愤怒发情的公猩猩。
但却无人注意。
随即而来的是死亡一般的恶寒,没了这玉盘,他的真气就续不上了……
那抱着玉盘逃离的纸人丝毫不受黑发影响,直直地冲出了祠堂。
张仲仁眼睁睁地看着那善岳大师被数不清的黑发刺穿,粘稠的白浆从伤口处流出,那张赘肉能挤死苍蝇的脸发灰发白。
“不……不……”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有这个僧人在至少能暂时保他无虞。
只要等到……等到京城本家派来真正的仙师,一切都会过去,他还是这县城的土皇帝,还是这一片的地头蛇。
手中的符箓一张张消失,黑黄色的纸灰被他仓促地吸入口中,引发剧烈地咳嗽。
再抬眼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个一人高的纸人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眼眸空洞,毫无生色。
锋利黑发迅速从祠堂四周涌向他,有几束甚至刺穿了面前纸人的躯体。
但无一例外都同时穿透了他的身体。
剧痛伴随着眩晕令他哀嚎出声,他艰难地抬眼,纸人依旧毫无表情,但是却缓缓抬起了手,一拳。
几乎锤断了他的鼻梁。
“纸……纸……”
张仲仁那挺拔的身躯踉踉跄跄,更多黑发刺入,几乎要把他扎成刺猬,剧痛几乎让他麻木,死亡的昏厥随之而来。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远,视野越来越暗,但他还是能看到那纸人快步走向自己。
举起手,又是一拳。
“咳咳咳……”鼻子发蒙,视野一片白芒。
又是一拳,这一拳几乎要把他定在祠堂正中的墙壁上,几个令牌木雕跌落,砸到他的脑袋上后滚落在地。
墙体微动,那最后一颗木钉咔嚓一声断裂,最后半块牌匾直直地落下。
一阵穿堂风吹过,清凉中张仲仁睁开了眼,祠堂木门大开,擦地发出嘶哑的摩擦声,无数黑发倾泻,几乎要将整个祠堂包裹其中,缕缕缝隙中透过些光亮。
光亮中映射出一个人影,身形高挑,张仲仁认不清那是谁,看他的鞋子,张仲仁忽然有了印象。
好像是那个没用知县给自己引荐的所谓“能人”。
张仲仁看着他放下了手,于此同时,站在自己身前的纸人也放下了手。
他还没用他那颗挣出万贯家财的脑袋想明白此间的联系时,断裂的巨大牌匾直挺挺地砸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