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为礼部下属分部门,起初只负责培训艺人、编排宫廷音乐和舞蹈,后来还兼管天下官营和私营的妓院,事情多,官阶小,俸禄少,是个十足的清水衙门。
一路策马。
到了教坊司衙署。
两名小厮迎上来。
态度还算是恭谨。
“请问贵客是…”
朱岩从怀里掏出牙牌。
“本官朱岩。”
“哎呦!”
“见过奉銮大人!”
两名小厮赶忙施礼。
朱岩点头。
“起来吧。”
“本官来报道。”
“让人到大堂集合。”
小厮点头。
一人引着朱岩去大堂。
一人小跑着到里面报信去了。
走进里头。
朱岩眉头一皱。
衙署属实有些破旧。
所谓的大堂。
头顶漏雨。
四面漏风。
唯一能称作家具的是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桌子似乎有些年头,漆皮掉的厉害,腿上长有蘑菇,上面有摘取的痕迹。
不多时。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朱岩抬头。
见一群人跑向自己。
为首四人,身穿绿色官袍,胸前打着鹌鹑补子,兴许是浆洗的次数过多,袍服有些褪色,鹌鹑严重变形,看上去活像一只鸭子。
四人之后,另有七八个人,这些人身穿灰色长袍,长袍上打着不少补丁,倒不像是官员,反倒有点像天桥底下落地卖艺的乞儿。
“参见大人!”
十几个人同时行礼。
朱岩皱眉。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如此打扮凭空糟践了朝廷体面!”
有人苦笑解释,“大人,非是下官愿意如此,户部已经三个多月没给咱们拨钱了,您瞧见那桌子上的木耳没,再过几日,等木耳吃完,下官就得去外面摘野草煮来吃了!”
“什么?”朱岩有些震惊,“吃野草?那不成兔子了!”
“大人说笑了!”那人苦笑说,“户部每月拨下来的银子有限,大头用于招待各路大人吃喝住宿,小头给角儿们置办点行头,购买修缮乐器,若剩的多,下官们的日子能好过点,若剩的少…唉,如您所见,难呐!”
朱岩皱着眉头说,“那些狗…咳咳,那些人能吃吃喝喝,你们也跟着蹭点儿呗,苦哈哈的,做给谁看呢。”
那人摇了摇头,“户部和礼部看的紧,下官们不敢的。”
“迂腐!”
朱岩叹了口气。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递给先前带路的小厮。
“去。”
“看附近哪儿家酒楼好。”
“定两桌上好的酒菜。”
“本官请大家好好搓一顿!”
小厮很高兴。
接过钱要走。
却别人拦住。
又一名身穿官袍的人出来,先给朱岩鞠了一躬,“大人体恤下属,下官感激不尽,若您真心疼底下人,能不能将这银子换成米面,如此,接下来的日子,下官等人就不用挨饿了。”
其余人听了。
纷纷上前。
附和此人的说法。
朱岩有些恨铁不成钢,指着小厮说,“还不赶紧去,在墨迹,本官可不请了!”
小厮一咬牙。
尥蹶子往外跑。
瞅那速度。
怕是追云都撵不上。
“来不来?”
“不来本官自己吃去!”
“最后一个可没饭吃嗷!”
朱岩说完。
转头就往外走。
四名绿袍官员面面相觑。
忽然。
全都拔腿往外跑。
一个赛一个的跑得快。
朱岩走在前面。
教坊司的“乞丐”们跟在后面。
不时有人朝着他们指指点点。
朱岩转头。
似乎想起了什么。
“都回去。”
“换上干净衣服。”
“本官和朝廷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最初说话那人上前。
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大人。”
“这身衣服算是最体面的了。”
“旁人不知道。”
“反正下官在家是不穿外衣的。”
“这样还能节约点。”
朱岩无语。
隐约觉得被老朱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