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国公府。
蓝玉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手中是一张二指宽的字条,这是刚才朱岩塞到他手里的。
“若东宫有变,尔又将如何?”
“呼…”
蓝玉深吸了一口气。
朱标从陕西回来后就病了,太医诊断说是染了风寒,药吃了不少,但丝毫没有好转,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古代的医疗条件有限,染风寒致死也不足为奇。
寻常百姓死了便死了。
可得病的人是朱标。
朱标是朱元璋为大明精心培养的未来储君,淮西勋贵们的倚仗。
若他猝薨。
谁会成为下一任储君?
朱樉?
朱棡?
朱棣?
蓝玉摇头。
这些人的能力虽然不错。
但却不可能被立为储君。
原因很简单。
这些藩王个个眼高于顶。
除了朱元璋以外,能震住他们的,怕也只剩朱标。
无论朱元璋立哪个儿子为储君,余者定然不服,等朱元璋死后,天下该如何?自是一片腥风血雨。
想要保住朱家的太平盛世。
想要让各地的藩王心服口服。
储君的位子。
只能朱标的儿子来坐。
会是谁呢…
蓝玉的脑海中浮现两个身影。
皇嫡长孙朱允炆。
皇嫡次孙朱允熥。
朱标长子朱雄英早夭,原配常氏死后,朱允炆生母吕氏得以扶正,朱允炆便成了朱元璋名义上的嫡长孙。
朱允炆这孩子天资聪慧,敏而好学,至诚至孝,待人宽容。单说近日,朱标卧病在床,朱允炆再塌前小心伺候,昼夜不离,为朝臣所表。
朱允熥出于故太子妃常氏,虽是正统血脉,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人前的朱允熥,不喜读书,性格孤僻,半点主见没有,遇到急事,话都说不清楚。
私下的朱允熥,贪玩成瘾,性格暴躁,待下极为刻薄,宫里仆人,被其发怒打死者不知凡几。
忽然。
蓝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允炆若为储君。
淮西勋贵危险矣。
朱允熥若为储君。
淮西勋贵亦危险矣。
为啥这么说呢?
朱允炆的母族太弱,虽是江南世家,但再军中没有威信,他若是当皇帝,肯定无法控制出自淮西的那些骄兵悍将。
朱允熥虽出于正统,然性格软弱,他若是当皇帝,早晚会被大臣们架空,说不定什么时候,黄袍加身的戏码会在大明重新上演。
想到这。
一滴冷汗顺着蓝玉的额头上落下。
朱标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朱标若是死了。
朱元璋为了稳住自己的江山,为了给后继之君铺路,定会来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清洗,淮西勋贵…首当其冲…
想到这。
一滴冷汗顺着蓝玉的额头流了下来,他快速起身,开门,朝门外喊道,“蓝城,蓝城!”
蓝城跑过来,问,“义父,怎么了?”
蓝玉一字一顿的说,“去账房领银子,能带多少带多少,去,你亲自去,满天下给咱找最好的郎中,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不得有误。”
“遵命。”
蓝城领命,到账房领了银子,快马冲出了国公府。
蓝玉回到房间内,将那张纸条凑到蜡烛前烧成了灰烬,心说,“朱岩呐朱岩,咱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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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
朱岩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门开。
蒋瓛走进来,强忍着笑意说,“朱公子,陛下有旨,命您正午前送三百个烤生蚝进宫,不得有误。”
“啊?”朱岩艰难的从榻上爬起来,顶着熊猫眼,可怜巴巴的说,“大人呐,您瞅瞅蓝玉给我打的,您得让陛下给小的做主啊!”
“你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蒋瓛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凉国公,罚俸一年,禁足半月,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朱岩面朝皇城三拜九叩后,起身下床,对蒋瓛说,“不过,大人,金陵属于内陆城市,新鲜的生蚝,以小人的本事儿,可弄不到。”
蔣瓛摆了摆手,“知道你没地弄,我都安排好了,估摸再有一会儿就能送到,你去店铺里接收一下。”
“那感情好。”朱岩搓了搓手,“小的这就去准备,保证正午前让陛下吃上热乎乎的生蚝。”
“好。”蒋瓛想了想,说,“我叫蒋瓛,与你一见如故,你若是不嫌弃,叫我蒋大哥便好。”
“蒋瓛!卧槽!锦衣卫扛把子!”朱岩心中疾呼,面上却不漏声色的拱了拱手,“蒋大哥,以后还请多多照拂小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