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了你的脚步声，因为我知道，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但唯独你不会放弃我，你一定会来看我的，哥哥，这世界上的一切罚与罪，我们会一起承受，我们也一定不会抛弃彼此的，对么……”

小男孩明明伤的那么重，却不由得轻笑起来。

可路明非却从其中感受到那笑容里彻骨的悲伤。

这让他的心触动了一下。

“我们当然不会抛弃彼此……”

路明非来到小男孩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对方的脸。

一向骨子里满是阴冷与暴戾的小魔鬼，用脸颊蹭着男孩的手，细细感受着那仅存的温暖。

“哥哥，我愿意等，等你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血泪从小魔鬼眼角流淌下来。

不舍而悲伤。

周围的世界变得荒芜，这尊白色十字架忽然拔高，很快化作一座通天高塔，路明非仰望而去，小魔鬼的血泪化作红色匹练，将整个塔身渲染的一片猩红。

琴声再度高昂响彻，那是一架巨大的管风琴，以炼金矩阵为内核，所演奏的是弥撒，感觉却像是在召唤那可怕的魂，成千上万个死神聚在一起嚎叫，可怕的威压犹如厚重的山朝自己倾倒而来。

一声叹息。

路明非再度回到了湮没之井，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境。

虽然先前已经好几次体会到了路鸣泽施展出来的幻境，若非他灵压很强，会以为是真实场景，但刚刚那一幕，心中不禁触动。

冥冥之中，那一幕好像不是幻境，而是真实。

或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可能见不到那个小男孩了。

“你很孤独。”

一个苍老的声音感慨的响了起来。

路明非偏头看去。一个有着一头银色头发，身穿白色西装的老人出现在湮没之井，对方伸手拂过那些蹦蹦跳跳的藏品，虽垂垂老矣，然而目光深处却依然跳荡着狮子般的骄傲。

“还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昂热，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银发老人健谈般的开口，旋即伸出了手。

“我是刚入学的新生，路明非。”

路明非同样伸出手，跟对方轻轻一握。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昂热挑眉。

“难道意外的不是你吗？这里是卡塞尔的禁地，我却闯了进来，或许你有什么需要说的？还是本身对我就很了解？”

昂热深深看了路明非一眼，“如果你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包括你自己，接下来可以去一个地方，或许会在那里得到答案。”

“哪里？”

“东京。”

“找谁？”

“找一个叫源稚生的青年，隶属蛇歧八家，目前是曰本分部执行局的局长。当然，你真正要找的，是其背后的东西。”

“为什么要帮我？”

“明非，虽然我们素未谋面，可我已经默默关注了你十八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也同样了解你的内心，同样也了解你的父母。”

“父母……”

路明非微微一怔，想到了这个久远的词汇。

“想知道他们的故事么？”昂热耸耸肩。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那要从一次酣畅淋漓的生育开始说起了。”

昂热的神情带着感慨，娓娓道来。

而路明非向来温和的眼神，在这种倾听下，渐渐涌起一抹不同于往常的波动。

释怀？感动？

不，是一抹深深的失望与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