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来做什么的?还特意翻墙来,怕是有什么急事。”温澜问道。
“……因要离京几日,同你说说。”叶青霄扭捏地道,“秋汛水患,我自请运些粮去显州,我爹说同着三叔多学学,经点事。”法寺官员本就多有兼职,前不久法寺才报了狱空,无甚大事,叶青霄就找点事做。
“你也要去显州了。”温澜点头,“我知道了。”
叶青霄:“……”
温澜看叶青霄那别扭的模样,又咳嗽一声,说道:“到了显州要好生保重,别被水冲走了。”
叶青霄的神情先是扭曲了一下,又意识到温澜是故意在逗自己,不屑地哼了一声。
“好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继父在任上也治过水,是有经验的,你们相互照应。”温澜说道,“府里的姐妹有我照顾……”
后半句说到一半,叶青霄就冒火地掐着她脖子,“闭嘴!”
“如今胆子大了,连我的脖子也敢掐。”温澜玩笑着把他的手扯开,按在手背上头,“好了。多带些衣裳。”
“……嗯,不、不必担心。”叶青霄挠了挠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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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谈不上依依惜别的道别后,叶青霄很快启程离京,虽然显州就在大名府境内,离京路途不远,但那头正值秋汛,家里已去了一个叶谦,一家老小都千叮咛万嘱咐叶青霄小心些。
唯独温澜因知晓后事,并无太多挂念——
直到四日之后。
信报,显州有决堤之兆,叶谦正率府兵、堤吏固堤。
阖府上下知道消息后,皆是求神拜佛,希望不要决堤了。
唯独温澜听罢,脸色一变。
决堤之兆?
何来决堤之兆?
上一次显州决堤是几年前,这几年太平年里也有固堤,以防后患,按她梦中所见,此次伏秋大汛最大的惊险也不过是民心浮动。
旁人不知,只道大河也有几年未有灾情,今年闹灾也不出人意料。
“……扬波,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徐菁吓了一跳。
温澜这才知道,自己竟没能控制住神情,她低着头道:“没什么。”
温澜在房中坐了半晌,霍然一起身,写了封信,把虹玉叫来,“你亲自把此信送到醉仙茶坊,交给他们的掌柜,一定是亲手。”
她把信一塞,回身便翻找衣物,拿了身急行装出来。
虹玉见姑娘把男装拿出来,茫然地道:“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呀?”
“我出去一趟,还有……”温澜将帷帽也拿出来,在手里转了一圈夹住,顿了顿道,“算了,我自己去。”
温澜自去徐菁房中,同她说:“阿娘,青雯姐姐写信邀我去小住,看看姐夫行事,若是还行,也饶了他一遭。”
徐菁不疑有他,“好。”只是出于为人母的直觉,徐菁忽然又叫住她,“我总觉得这心中七上八下,可能是因为你继父在显州护堤,唉,青霄也过去了……你出门也多加小心吧。”
温澜心中一跳,徐菁虽然不知内情,却无意间好似说中她的去处,她低声道:“知道的,娘。”
她手指暗暗握成拳,指尖紧压着手心。
……
温澜换上急行装,牵了两匹健马赶往显州,夜里也休息在马背上,如此昼夜不停,两匹马轮换,也几乎累得它们口吐白沫。
两日后,抵达显州之时,温澜身上都已被晨露打湿,黑色的垂布随着马匹奔驰在身后空中如浪涛般起伏。
堤边有军帐座座,往来军士、壮丁不绝,正在固堤。
堤吏见有生人骑马来,拦住喝问:“来者何人?前头大堤有决堤之险,百姓皆退于二十里外!”
温澜勒马停住,将帷帽摘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还请通报,我是……大理寺丞叶青霄的同僚。”
叶青霄押粮一到,便听闻大堤有险情,现也住在账中,不敢返回城内,带来运粮的士兵也尽是充以护堤。
他正奇怪,有什么同僚会来找自己,人一带来,却见到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庞。
温澜一脸疲惫,眼中带着血丝,一身急行装更是几乎湿透了,也不知是露水多还是汗水多。
“……你。”叶青霄口舌都要打结了,顾及有外人在,将人挥退,这才抓着温澜潮湿的衣袖,“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不必担心!”
温澜心底一迟疑,忽然倒不好同叶青霄说,不是担心他了,只得含糊地道:“河堤有险情……”
叶青霄一把将温澜抱住,埋头在她肩上,鼻子都红了。
温澜:“……”
她无奈地一伸手,摸了摸叶青霄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