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纳设备刚刚出发,待数据传回来估计得下半夜了,哪有让长辈饿着肚子熬夜的道理!
待两人都吃上了,严韬才又说回了刚才听见的话头:
“你们刚才说…那丫头怎么了?不会被未知病毒感染了吧?”
“感染就没有。但是血液样本异常,存在炎症反应。”
听叶简鑫这样说,严韬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封疆:
“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出发前我就报备过了,她最近身体情况确实不太稳定,之前那份登陆核对样本应该就已经是异常的了,和今天下午的行动无关。”
“那行。老叶你就按常规观察复实验室吧,谁还没个头疼脑热呢,大惊小怪的。”
“但是如果她真的不舒服,我问,她也不会说。如果您二位觉得她的状态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要不…劝她退出吧?”
封疆这话一出,叶简鑫与严韬面面相觑互换了个眼神之后,叶简鑫进里面的办公室去复函,只留了严韬和封疆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坐着,短暂的沉默之后,严韬开了口:
“呐,小子,我现在不是以陆军上校的身份在跟你谈话,仅仅是以一个长辈,一个过来人的经历,想劝你一句…”
“您说。”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从你这里听见让伊荻退出行动,你现在是顾问的身份,我权当是建议。但如果今日你是领袖,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古书上说,世人偶得遗世明珠,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伊荻是人,而且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你看像今天下午的事,如果把骆添换做你,你会怎么处理呢?会让她去吗?”
答案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见封疆不回答,严韬便也不再对他说教,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那些担忧,伯伯都懂。对爱的人,难免关心则乱。我女儿刚开始学芭蕾的时候,疼的天天哭,可她就是喜欢啊,我不让她跳,她反而跟我生气,觉得我不支持她。我不能替她踮脚,也不能替她摔倒,那就只能在她摔倒的时候给她拥抱,在她谢幕的时候为她鼓掌。”
醍醐灌顶的一番话,封疆听完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看向严韬诚恳道:
“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建议,很受用谢谢您。如果伊荻是鸟,我会试着成为天空。”
“孺子可教!”
严韬朗声笑起来,再看办公室里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啧了一声,朝里面吼了一嗓子:
“老叶!你磨蹭啥呢?!赶紧出来吃饭!咱们今晚的赤诚局还约不约了?”
“约约约!这不是来了吗!”
坐下扒拉了两口饭,叶简鑫又看向封疆:
“你呢?跟我们去吗?”
“什么是…赤诚局?”
严韬嗨了一声:
“就是去洗澡!一起吧,澡总要洗的!”
这话倒也没错,封疆便也不拒绝,回房间拿了衣服,便往浴室去赴约。
他回去拿衣服的时候,辛伊荻不在,想着大约也是去洗澡了,他便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等洗完澡回来,她还是不在房间里,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傍晚时候骆添已经回了自己舰上,那辛伊荻肯定是要回自己房间去,再呆在他这里就说不过去了。
房间里没有她的影子,不大的房间竟然有种空空荡荡的错觉。看着面前的墙,封疆发自内心的觉得鄙视,拿出手机来发了条信息给辛伊荻,本来想说“想你了”,发出去却成了:
“在哪儿?”
她很快就回复了,两个字:
“宿舍。”
这不是废话吗!都宵禁了,不在宿舍还能在哪儿!难道在实验室里缅怀李云晟吗?
之前跟严韬和叶简鑫一起混着,听他们相爱相杀的相互调侃倒也热闹,眼下就剩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他的眼睛到哪里都是辛伊荻的影子。心一横,身子比大脑快的,还没想好见面要说什么,他已经站在辛伊荻房门口,敲响了她的门。
片刻后,门开了。
辛伊荻站在门里,她该是洗过澡了,穿了件长款宽松的白色衬衫,长发吹干了披散着,在暖光的室内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有事吗?”
她问他,声音柔柔的,听不出情绪。
“我…我下午在楼梯上撞了一下,能帮我看看吗?”
听他说撞了一下,辛伊荻的神色骤然一紧,边让他先进房间来,边去拿了药箱:
“撞哪儿了?”
“头上。下午急着上楼梯,没留意。”
这样说着,他指了指头顶的位置。辛伊荻应了声知道了,让他在床上坐下,自己则跪到床上,立起身子查看他指的位置。
封疆个子很高,即便是坐着,她也够不着他指的位置,但又不能站起来,只好尽可能探起身子,边拨开他的头发,边责备他:
“不是交代你别暴露,别触碰,别受伤吗,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他的头发很密,伤口破了点皮,不深,范围不算大,只是埋在头发里,她必须两只手一起操作,身子只能靠在他身上借个支撑。
封疆自问从没想过成为坐怀不乱的“君子”之类,更何况当前这个情形,还能不为所动的大概只能是得道高僧。
宽阔的手掌扶上她的腰肢,灼热的掌心温度她当然有所察觉,嗔他道:
“别乱动!弄疼你别怪我!”
“没动,帮你省点力。”
他笑着辩解,顺手又将她往近前揽了揽。她曼妙的腰身隔着薄薄的布料在他跟前轻晃,鼻尖始终萦绕着杏仁露的气质,清新微苦,后调香甜软糯,隐约透着股奶香味,闻得他心猿意马,她说的话就在耳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冰凉的棉签触到伤口,刺痛突如其来,他的脑子才有了片刻清醒,倒吸一口凉气,发出不加掩饰的“嘶”声。
辛伊荻自然听见了,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接下来棉签碰触伤口的力度也轻了许多,有一缕清风在徐徐吹拂着,刺痛也不那么明显了紧绷写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人就像是陷进了软绵绵的云堆里,惬意的想永远沉溺下去。
人一放松下来,说话就不过脑子。
“伊荻…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