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卫星地图的呈象,这片山体的表面被低矮的灌木覆盖着,一目了然的并没有建筑物存在,拜伦商店总不能还在地底下吧?
走神的片刻,地图上的红点忽然闪烁了两下,然后缓缓熄灭,彻底隐去了行迹。与此同时车窗外忽然被雾色笼罩,一开始还能看见后车惨白的雾灯,但很快,雾色就浓成了一锅浆糊,只能看见商务车周围的装饰灯带照在雾气上,发散出彩虹色的光晕。
车里的温度急剧下降,仿佛转眼间就从温暖的秋天开进了深冬,哈气都能凝出水雾。骆添只穿了件浮夸的气质衬衫,此刻只能拼命搓揉手臂,抱怨道:
“这特么什么鬼地方…”
这个问题封疆也回答不了:手机信号已丢失多时,四周又被浓雾环绕着,看不见参照物,如果不是驾驶舱的仪表盘还在稳定的变化,他甚至要怀疑车是不是停了,他们还有没有在前进。
不及想明白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尖锐的耳鸣声突然响起,剧烈的晕眩感随之袭来,封疆只觉得两眼发黑,强撑着抬眼看身边的宋逸泽和骆添二人,便见他们的状态也与自己相似,他们似乎在对自己呼喊什么,但耳鸣声里,他一个字都听不见。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他也没有概念,就在他几乎要跟耳鸣“和解”的时候,耳边猛然响起金属碰撞的清脆响音,仿佛有谁将满捧刀叉摔在他身边,又像同时撩拨了上千个铜风铃,声响混在一起无法分辨,所以格外嘈杂。
待这声响安静下来,耳鸣声也随之消失,耳边恢复清静之后,他听见了车窗外稀疏的鸟鸣。
再看车窗外,雾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透出薄雾后迥然相异的景色——茂盛的刺柏、松树与灌木丛掩映共生,点缀着毛茸茸的紫色和黄色小花。
再往前行,山林景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绿意盎然的高山草甸,不远处的山丘顶端出现了庄园的轮廓,背靠着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雪山,安静的好像一幅画。
黑色商务车径直开进了黑色的庄园大门,绕过喷泉停在正门廊下,原木大门敞开着,三人下车步入厅内,一眼便看见了展桌上那套金灿灿的模型——黄金铸成的火车站台前停着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老式火车头,车头大部分面积都涂装着墨绿色釉彩,装饰着黑色线条,细节清晰的连铁轨两边的杂草都栩栩如生。
一见这套模型,什么病啊痛啊此刻都被骆添抛到了脑后,便见他一个健步扑上前去,眼珠子都快贴到模型上了:
“我去…纯金的天琴座!”
相传拜伦商店的创始人是运输大亨,他名下的火车常年往返于当时还存在的亚欧大陆桥,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情世故,也搜罗了千奇百怪的稀世珍宝。
有渠道,就会有诉求。
随着拜伦商店影响力的扩大,开始有客户慕名而来,拜托他帮忙寻找特殊货物,拜伦商店独特的交易形式就这样开始了。
骆添话音落下,楼梯上便传来了女人清亮甜美的赞许:
“骆少好眼力。这正是天琴座阿尔法的微观模型。不过它也是偶尔停靠在这里,您运气还是不错的。”
这样说着,女人已经步下楼梯来到三人面前,向封疆伸出手,道了声:
“一路过来辛苦了。”
她是非常商务的握手姿态,封疆也没有拒绝,浅握上面前的纤纤指尖,回了句:
“又见面了。”
辛伊荻莞尔不答话,将手掌抽出来,看向骆添道:
“用这种方式请骆少前来实属无奈,若有怠慢还请多担待。”
面对这么个明眸皓齿、温婉可人的姑娘,纵然有一肚子火骆添也发不出来,却还是强撑着少爷做派,道:
“客套话不用多说,小爷忙着呢!虽然小爷不记得何事得罪过你,但你既然能发悬赏,说明事出有因。有事说事,要钱报价。”
总之不是要他命就行。
他习惯性的将手揣进兜里,那动作配上刚大放厥词说的话,辛伊荻几乎以为他准备掏支票了!以至于当他拿出烟叼在嘴里点燃的时候她甚至有几分失望。
“骆少爽快,不过我此番大动干戈的邀约您前来,既不为钱,也不为命。我想跟您谈个合作。”说着,辛伊荻伸手向客厅一引:
“略备餐点,我们坐下谈。”
语毕便先行往里去。
骆添的眼睛还贴在纯金模型上,那么多微小的雕像,他顺手拿一个应该没人会发现。可是这念头只是冒出来还没来得及行动,封疆便从他身边经过,顺手拔走了他嘴里的烟,嘲讽道:
“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在女士面前不可以吸烟吗?一点风度都没有。”
不等骆添抗议,他又靠近他,低声道:
“房顶上有至少八个带瞄准镜的红外摄像头,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要受的就不只是皮肉之苦了。”
骆添闻言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张望了一番,确实看见八个红点藏在头顶装饰精美的梁柱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像封疆说的具备枪击功能,但这个时候他选择相信封疆的话——毕竟这是个老江湖了,他闯过的风险比自己调戏过的女人都多!只好暂时收了心,跟着封疆往客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