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虫鸣声此起彼伏，和他走过的半个多世纪听到的没有任何分别。

但是，他知道，现在鸣叫的虫儿，再也不是过去的任何一批，每一年都不是同一批虫子，它们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个体能见到明年的夏日。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它们的生命相对于自己来说是短暂的，但自己的生命在更广大的宇宙面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永恒啊……这真的是人类能达到的吗？”高远望的心中充满迷茫。

高智年纪尚小，心思懵懂，对这些带着哲学韵味的话没有太过深刻的理解，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不过不是现在。

“爷爷，这个给你。”

高智严肃地将手中的小玻璃瓶递了过来，在那紧绷的小脸上，高远望甚至看见了一丝庄严的神色。

很难想象，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在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脸上看到。

他诧异接过，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

“这是我从郑玉武那里拿到的，叫做初级基因修复液，能修复碳基生物突变的基因，使其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高智按照郑玉武给的简介，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高远望。

虽然他目前掌握的知识不足以让他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不过这短短的一句话背下来还是没有问题。

高远望看向手中的小瓶，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瓶口由特殊材质封存，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他惊讶的并不是初级基因修复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普通，而是郑玉武为什么要向高智说出这样一个谎言。

因为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看，这东西对于自己的病情都不会有任何帮助。

至于什么初级基因修复液，他完全没有当真，只当是一个临时想出来的名字。

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制作出基因修复液这种东西，关于基因的一切研究与操作都只能在实验室中才能办到。

不过，他没有怀疑小智是在说谎，因为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于他说谎时的一些习惯非常了解，这个东西应该是郑玉武给他的。

不过小武这么做的原因，稍微想一想他就明白了。

按照他的推测，应该是今天小智去小武家里，向小武说出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小武不忍心看到小智难过的样子，就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给了他这个小玻璃瓶。

并告诉他，这东西能缓解他的病情。

这样，小智就不会因为他不能帮到自己而感到难过了，因为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努力。

纵然最后的结果不是大家期待的，但是内心的遗憾总会少一些。

高远望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为自己的机智狠狠点了个赞，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高智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家爷爷，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像是看川剧变脸一样，看见爷爷脸上的表情由平静，到皱眉疑惑，再到恍然大悟，以及最后的自信了然。

他有些震惊：“原来表情真的会说话。”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高远望轻咳了两声，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转移话题道：

“小智，爷爷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思，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们都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不管是你，还是小武。”

他把郑玉武也包括了进去，因为他担心小智最后发现这个小玻璃瓶中的液体不管用之后，会去找小武的麻烦，影响两个人的友谊。

说完，他打开封口，当着高智的面将玻璃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末了，还咂吧了一下嘴，嗯，好像……没什么味道，真就是一瓶水呗？

好歹来瓶饮料啊！

这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