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命不凡辈,其实命似培……”
破旧昏暗的酒坊,老掌柜的嘴呢喃着,昏暗的店内,坐着的人则都选择沉默,大口大口的喝着老掌柜自酿的酒。
这里的酒,实在算不得好酒。
但每个进店的人,都会大口大口的喝,好像在喝绝命酒一般。
这的确是绝命酒,因为进入这家店内的人,都将去做绝命的事情。
所以,哪怕不是好酒,都要喝个够,喝个痛快。
能够进入这家店的人,都是各方豪杰,谁身上没带着些琼浆玉液?比这店内的酒好千倍、万倍。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这里的人,都要进这店内喝这老掌柜酿的不算好的酒。
或许一群即将绝命的人,坐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喝着酒也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或许大家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来交个朋友,最起码死后不会太孤单。
然而却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人,他来这里只为了喝酒。
而且一喝是整整一个月。到了晚,老掌柜也不撵他,到了早,老掌柜继续为他续酒。
一个月下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或者说已经把这个人忽略了。
一个一坐是一个月,只喝酒不说话的人,实在很容易让人忽略。
又是一个夜晚离去,老掌柜准时起床开店,准时从柜台后取出一瓶女儿红,送给坐在角落里的男子。
他把酒放下转身就走,从来没问酒钱,他似乎从不担心那人什么时候悄悄的溜走。
一个月不停息的喝酒,已是一大笔钱。
“掌柜!”突然,男子说话了。
掌柜一顿,他一直以为男子是个哑巴。
哑巴突然开口说话,绝对是惊人的事情,但掌柜的脸,毫无波动,转过身来看着男子,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没想过,我会赖账?”男子好奇的看着掌柜问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他对掌柜的好奇,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掌柜对他的好奇。
掌柜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客官不会赖账。”
“为什么?”男子问道。
掌柜道:“如果你是个赖账的人,那你不会这么问我。”
男子笑了,笑得很开,道:“看来掌柜的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呐。”
“客官说笑了。”掌柜很朴实的笑道。
男子细细的打量起掌柜来,这是他进店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端详掌柜。
老掌柜看上去七十出头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脸布满皱纹,一双手又皱又糙,指甲都已经因为常做苦力变得破破烂烂。
这实在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
但是,男子的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抹异色。
男子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问道:“多少钱?”
掌柜没有直接说多少钱,而是问道:“客官,你想好了?”
“是的。”男子斩钉截铁的道。
掌柜却是一愣,有些遗憾的道:“我本以为你见了那么多,听了那么多,会放弃的。”
男子微微一笑,轻轻的放了一锭金子在桌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一锭金子,可以买老掌柜一年的酒。
老掌柜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兴奋,甚至于连多看一眼金子都欠奉,而是看向男子道:“客官,那些酒,算我送你的。”
男子身子一顿,道:“那留着下次再喝。”
声音还没落下,男子已经到了店外。
“下次……”老掌柜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走到角落,把明晃晃的金子收了起来,开始仔细的擦拭着桌子的边边角角。
男子走出酒坊,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但不知为何这灰蒙蒙的天竟在男子眼中偶尔闪过丝丝红光。
男子不由甩了甩头,暗道喝多了。
求武镇的西边,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犹如到了天边一般。
那片黑色的山脉,是海玄星灵明国境内赫赫有名的三大山脉之一万血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