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大暑,正午。
仙遗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仙师,没有银元,真的不能修仙么?”
少年巴望地看向面前的黄衣男子,眼神炙热。
黄衣男子身材浑圆,生着一张马脸。
一双鼠目转动飞快,似是在审视,最终落在少年破洞草鞋上时,撇了撇嘴,露出睥睨之色。
“没钱?你修个屁的仙,我去你的吧!”
说罢,他袖袍一甩,将少年掀倒在地。
转头离开,不忘臭骂一句。
“臭要饭的,快滚,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少年摔倒,胸口布衣中,一个窝窝头滚落在地。
他连忙捡起,小心拍打了一番,再次郑重放进布衣中。
眼神死死盯着黄衣男子,去往树荫广场下的背影,怔在原地,没有选择跟过去。
同样也没有选择离开。
刺耳的蝉鸣声混杂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回荡在广场之下,回荡在空地之中。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土黄色的地面,热气涌动,整个空地仿佛都扭曲起来。
豆大的汗水出现在少年额头,许是感受到草鞋处传来的滚烫感,少年微微蹙眉。
环顾四周望去,除了广场,此时竟没有一块树荫之地。
少年名为许木,家住五十多里外的小山村,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父亲将所有怨恨都倾泻在他的身上,最终在一场饥荒中,也将他抛弃了。
一直听说,仙遗城附近有仙人招收弟子,许木一边行乞,一边来到这里。
终于在这一天等到了机会。
就在这时,忽有狂风刮来,令下方广场众人纷纷躬身抵抗。
“快看,天上!”
不知下方是何人起头,旋即众人纷纷抬头仰望而去。
“那是……仙人!”
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那身影金光奕奕,至高而下,一步一步脚踏虚空而来。
“恭迎赵仙师!”三名身穿黄色衣袍的男女,连忙叩拜。
“恭迎赵仙师!”
周围众人学着三人的样子,连忙领着自己家的孩童,不置可否地虔诚叩拜。
不远处,许木眼神炯炯,呼吸也变得沉重很多。
他听说过这位赵仙师,此人在周围一片德高望重,相传他测试过的孩童,绝大多数都拥有修仙资格。
这也是许木始终没有离去的原因。
很快,赵仙师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平稳落地,站在广场最中央,最阴凉之地。
他目光微闪,只见双腿后关节处,极为隐蔽的两张黄纸,悄然间消失不见,与其一同不见的,还有那满身的金光。
赵仙师面宽耳大,正气逼人。
一双虎眼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一旁的三名黄衣男女身上。
“这些就是想要测试进入踏云门的苗子?”赵仙师随口说道。
“回禀仙师,这些正是仙遗城附近,十到十六岁的孩童。”
刚才那名对待许木毫不客气地马脸男子一脸恭敬。
“嗯~”赵仙师给了三名男女一个眼神,旋即再度看向人群之中。
“不错,不错,确实有几个好苗子。”
他的眼神落在其中几名,穿着华丽的少年以及家长那里。
眼神微眯,露出一丝笑意。
赵仙师说话颇有水平,他不像其他仙师一般,称少年为“小娃娃”“孩童”等,而是称作“苗子”。
这简单的称呼转变,也令无数家长内心窃喜,对这位赵仙师,更为崇敬了。
“既然如此,那测试就开始吧。”
赵仙师扫了一旁的三人一眼,旋即开口说道。
三名黄衣男女立刻心领神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黄色实体小盒子,按照顺序,一一摆放在众多家长身前。
一些知道规矩的家长,显然有备而来,将准备好的大把银元,票子塞入盒子之中。
有的则是心存疑虑,久久没有掏出银元。
赵仙师目光时而从那些,不舍得放下银元的家长身上扫过,面带微笑,也不生气,只是目光深处掩藏一丝不满。
“元者,缘也……”赵仙师自顾自地喃喃道。
“老夫赵金彪,自成道以来,一直感悟世间规律,发现这“缘”多“缘”少呐,和一个人的仙路存在莫大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