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沉静,熏香缭绕,内侍止息,官家正在描一副山河图,似乎是描坏了,皱了皱眉。一旁内侍低眉道:“官家,人到了。”
帝王丢了笔,不过一个抬眸:“听说,你告荣王谋逆?”
“是。”
官家沉默片刻:“可有证据?”
“荣王府中,青莲塘下,皆是冤魂。”我笃定道。那人丹青死后,芍药说过的,“让她和那些死鬼一样,去做花泥,也好让这荷花开的艳些。”
官家沉声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句句属实。官家要见我,而不是杀我,不也想知道荣王到底做了什么吗?”
“可这和谋逆无关。”官家道。
谋逆之事,本就只是我根据赵康言辞的推测,如今,到了这一步,不扯上谋逆,恐怕不能处死荣王。
“更换沧州主将,里通辽人,不战而败,难道不算谋逆?”我反问道。
官家抬眼,说道:“第一次见你时,你谈的那首曲子,是孤馆遇神。”
“官家竟然知道?”我诧异。
“如何不知,宫中音律,孤幼时便了然于胸。可是,你好大的胆,竟为一己私利,散播谣言,视皇家体面如儿戏,你该死。”
一支狼毫掷下,我知道,他维护的是什么,没有直接谋逆篡位的实证,不足以治其罪。
“就算不是谋逆,那些王府冤魂难道就不值得平冤昭雪,皇室体面比人命贵重几何?”
内侍纷纷跪地,皆战战兢兢,仿佛听到了什么大不敬的话:“官家息怒。”
“官家一定好奇,为何我要死死揪住荣王不放,不是因为一己之私,而是因为诸多冤魂。”
“荣王,你都听到了,你怎么说?”
从屏风后走出的赵康依旧云淡风轻:“陛下,此乃妖女,妖言惑众,臣弟是被她所惑,才大兴土木,而那些少女,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不信陛下可以去查。臣弟府中干干净净,绝无一丝逾矩,更别谈谋逆。”
他如此沉稳,想必是清理了府中一切线索。
“可那宫女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一伙的,信口胡说。初识此女时,臣弟便不喜,后来她说她有长生之法,臣弟心想若有延年益寿之法门,臣弟就能制成长生丹献给陛下,因此后来臣弟珍爱她异常,从各地运了奇花异石来炼丹,后来她见事败就逃了,还把此事栽赃在臣弟头上,陛下明鉴啊。”
官家沉默许久,道:“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啊,皇兄。”
“所有事,都是此女一人所为,那她可真该死啊,荣王。”
我站起来,指着赵康道:“他不是荣王,陛下的胞弟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不过是另一个魂魄。”
帝王脸上没有震惊:“你是说,借尸还魂之术。孤也有所耳闻,虽然奇异,但你又怎能确信?”
“因为我也是。”我笑了笑:“因为我也是,我追逐他的下场从那里追逐到这里,如今只望看到他的下场。”
“孤这里也有一个人,还是听听他说什么吧。”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钦天监的李大人,他看了我们一眼,道:“陛下,他们确是异数。”
赵康却已经有些慌乱:“官家,他们胡言乱语,他们胡言乱语,是臣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