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沈瑜为何除了叛将之名,也不知他为何而来,更不知道他此战之后,为何也按兵不动了。
苍术多次要见我和沈瑜,沈瑜避而不见,就连齐斌要见我,也都被他拒之门外。也不知沈瑜如此忧心忡忡是为何。而连日来,他守着我不离我片刻,我终于知道了不对。
“我想出去走走,帐中太闷。上次齐怒救我,我还没道谢呢。”
沈瑜犹豫再三,拉住我道:“梅华,我有话对你说。”
“怀瑾,若不好开口,我去问齐斌。”
他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好。”
我找到齐斌,齐斌正让苍术给他把脉。我问他:“最近京都发生了何事?”
齐斌正襟危坐,徐徐道来。
沧州守城不出的消息传来,一时间满朝惶惶,官家在殿前问诸臣,是战是和,除丞相及柳家还有齐家之外,余者都主和。更有钦天监断言,观星所得,和主大吉。官家无法,命人与辽人谈判。
丞相告假三日,又有人上书官家,言沧州失守,非叛将窃图之过,而是主将无能之因,一时间下狱的下狱,平反的平反,沈瑜叛将之名洗清,只是主和之事,沈瑜极其反对,言今日让一寸,来日恐失一城,今日不败而败,尊严尽失,来日还不知被后人如何效仿。天子震怒,只是沈瑜的官职已一降到底,不能再降,只将沈瑜扣在宫中,软禁起来。
丞相为沈瑜求情,才使他得以从禁宫中出来。
走在路上,沈瑜道:“恩师,岁币一出,脊梁全无。我看着这一天!”
年老的丞相脸上也是沉郁,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怀瑾,你这性子,本不适合官场,虽朝堂误你已久,可百姓需要你,你就得隐忍,不要再多言,多言无益。”
“老师,学生实在是忍无可忍啊!”
“现下当务之急,是要将岁币压到最低,放眼去,唯有你,值得托付。”
“百姓之血汗,不造福于百姓,就这样拱手送人,老师,你让我如何做的出!”
“做不出也得做,怀瑾,就当是老夫逼你。还有一事,你找的人,也许也在沧州。”丞相从袖中拿出一片石块和一个箭簇,“这是齐府送来的,齐斌说陈翁和梅华都在沧州。”
沈瑜接过石块和箭簇,立在原地良久,对丞相道:“好,我去。”
齐斌说完,看了我一眼:“你不要怪沈兄,这不,我们来了,给被杀被抢的百姓出气了,只是这和谈之事,得惩处了沧州主将之后再谈,这也是沈兄提的要求,也是为陈翁讨个公道。”
我沉默许久,道:“陈翁,葬在哪里?”
“本在乱葬岗,后来,我把他的遗骨葬到了苍茫山高处,哪里高,风景辽阔,陈翁心系百姓,如今能看到百姓归于城中,也能瞑目了。”
“就算人人说陈翁是叛将,纵被人诬陷,名利于他又算的了什么?沈兄说,陈翁和他分道而行,是陈翁故意引走了追兵,最后体力不支,中箭而忘。如今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陈翁,沧州外面一战后,他本要去找你的。”齐斌望向我。“但是他又不敢。”
我知道他为何不敢了,和辽人谈判,以岁币求和,是这次他来的目的,无论他本心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无论谈判成功与否,他也许都将背负骂名。